“还能把你招为上门女婿?”高金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刚才一直靠在窗边,望着慕容府的方向,眉头微皱。
付玉郎被说中心事,嘿嘿直笑:“那也不错啊。”
高金却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今天的事太顺利了。”
“顺利还不好?”小铃铛舔着糖老虎的尾巴,含糊不清地说,“坏人被抓住了,云梦姐姐的爹爹也救出来了,多好呀。”
“顺利得有些蹊跷。”高金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然后说道:“慕容成既然敢勾结二掌柜陷害叶掌柜,可见心思狠辣,怎么会轻易认栽?还有慕容老夫人,来得太巧了,刚好在管家说出实情的时候出现,几句话就稳住了局面,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厉良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我没证据。”高金道:“只是觉得,那老夫人不简单。刚才在西跨院,她看小铃铛的眼神,看似温和,其实藏着打量。还有她处置二掌柜和管家的手段,看似公正,实则是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下面人身上,慕容家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付玉郎不以为然:“管她简不简单,反正人救出来了,全城人都知道二掌柜和慕容成勾结,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就是就是,”小铃铛晃着腿,把最后一块糖老虎塞进嘴里,“就算他们想怎么样,有我的乖小蜂呢!保管蛰得他们嗷嗷叫!”
高金看着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心里那点疑虑总也挥之不去。他想起慕容老夫人站在人群里的样子,一身素色衣裳,拄着拐杖,看似风烛残年,可那双眼睛里的精光,却比年轻人还要锐利。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厉良人见气氛有些沉,拍了拍手:“好了,别想那么多。不管慕容家有什么心思,咱们问心无愧。接下来几天,咱们就安心陪小铃铛准备‘蛊论会’吧,等完事了,再继续打听严宽前辈的下落。”
提到严宽,三人的神色都郑重起来。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寻找这位正义盟副盟主,途经噶尔城遇上云梦的事,纯属意外。
“对!蛊论会!”小铃铛眼睛一亮,从怀里摸出那块刻着虫纹的木牌,“师父说,这次蛊论会有好多厉害的蛊师,说不定还能见到西域蛊王呢!”
付玉郎凑过去看那木牌:“这破木头有啥用?能让你当蛊王吗?”
“才不是破木头!”小铃铛把木牌护在怀里,“这是师父给我的信物,能见到会长爷爷呢!”
几人说说笑笑,将慕容家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客栈外的阳光渐渐西斜,给青灰色的瓦檐镀上了一层金边,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温暖。
而此刻的慕容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朱漆大门紧闭,护卫们神色肃然地守在各处,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压抑。后院的祠堂里,檀香袅袅,供桌上摆满了慕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烛光在牌位间跳跃,映得人脸色忽明忽暗。
慕容成跪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焦躁。他刚从外面回来,换下了那身墨色锦袍,只穿了件素色长衫,可领口的褶皱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慕容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供桌前,背影佝偻,却透着一股威严。她没有回头,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成儿,你可知错?”
慕容成连忙磕头:“娘,儿子知错了。不该一时糊涂,听信叶家老二的谗言,贪图叶家的商路,更不该……更不该让慕容家在全城人面前丢了脸面。”
“脸面?”老夫人缓缓转过身,烛光映在她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透着几分狠厉,与白日里的慈祥和蔼判若两人,“你错的根本不是这个!”
慕容成一愣,抬头看向母亲。
“叶家的商路,从你爷爷那辈就想染指,这有错吗?没错!”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发出沉闷的响声,“错的是你手段太蠢!被一个叶家老二当枪使,还把自己摘不干净,闹得满城风雨,这才是最丢人的!”
慕容成的眼睛忽然亮了:“娘,您的意思是……您不怪我动叶家?”
“怪你有什么用?”老夫人哼了一声,“事已至此,再揪着对错不放,是蠢人才做的事。”她走到慕容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要出面?为什么要把那管家和叶家老二交出去?”
“儿子不知。”
“因为你已经把事情闹大了!”老夫人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阴狠,“全城人都看着呢,不处置他们,慕容家的名声就完了。可处置了他们,不代表这事就了了。”
慕容成眼睛一转,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娘是说……要从别的地方找回来?”
“聪明。”老夫人点了点头,拐杖指向祠堂外,“叶云梦找来的那三个年轻人,还有那个玩蛊的小姑娘,坏了我们的事,还让你在众人面前难堪,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儿子明白!”慕容成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娘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定要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慕容家的下场!”
“急什么?”老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现在动手,不等于告诉全城人,是我们容不下他们?得找个干净的法子,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祠堂角落的阴影里,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隐约能看到那闪闪的幽光。“那个小姑娘是蛊师,有点麻烦。不过……我们慕容家,不是也认识厉害的蛊师吗?”
烛火猛地跳了一下,将角落阴影里的那点幽光映得格外清晰。那是个巴掌大的青铜令牌,牌面刻着繁复的虫纹,边缘镶嵌着几颗细碎的绿宝石,此刻正随着烛火晃动,透出点点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