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全的顽固让殿内气氛愈发凝重,周培公却仍不死心,上前一步道:“皇上,即便李玉全记错了排班时段,他所言苏妃娘娘的衣着,总不会有假吧?或许……苏妃娘娘那日确实穿了桃红色旗装,只是自己忘了?”
“臣妾并未忘记。”苏清颜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去年十月十五日,臣妾因风寒卧病在床,全天都在储秀宫休息,未曾踏出宫门半步,更不可能穿着桃红色旗装去御花园。”
她转向康熙,躬身道:“皇上,后宫有‘起居档案’,记录每位主子每日的言行、衣着、饮食,由专人负责记录,每月一汇总,存入内务府库房。臣妾恳请皇上调取去年十月十五日的储秀宫起居档案,看看臣妾当日是否出宫,又穿了何种衣着。”
康熙立刻下令:“传内务府掌档太监王福!将去年十月十五日的储秀宫起居档案呈上来!”
王福很快捧着一卷档案走进殿中,展开后当众宣读:“康熙四十七年十月十五日,储秀宫苏主子晨起后觉恶寒,太医诊脉为风寒初起,医嘱卧床静养。主子当日身着素色暗纹夹袄,外罩浅灰色披风,未戴步摇,仅插一支银簪。辰时进小米粥一碗,午时进汤药一剂,申时小憩片刻,酉时再进汤药一剂,全天未出储秀宫。记录人:锦书、容嬷嬷,核对人:王福。”
起居档案上不仅有锦书与容嬷嬷的签名,还有太医的诊脉记录作为佐证,清晰地记录了苏清颜当日的状态。容嬷嬷也立刻开口:“回皇上,那日主子确实风寒在床,老奴与锦书全天守在主子身边,主子从未离开过储秀宫,更未曾穿什么桃红色旗装!李玉全所言,全是谎言!”
锦书虽未在殿中,但其签名与证词早已通过张廷玉呈给康熙,此刻也无需再传唤。李玉全听到起居档案的内容,彻底崩溃,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清颜竟连当日的起居档案都能调取,还能有太医的诊脉记录作为佐证,他的谎言,在铁证面前,不堪一击。
“李玉全!”康熙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带着震怒,“你竟敢编造谎言,伪造证词,陷害苏清颜与傅尔丹!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李玉全浑身颤抖,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却还是咬着牙不肯开口:“皇上……奴才……奴才没有受人指使……是奴才一时糊涂,编造了谎言……求皇上饶命!”
德妃坐在席位上,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知道,李玉全一旦招供,她就彻底完了,只能在心中祈祷李玉全能撑住,不要把她供出来。
八爷党的官员们此刻也沉默不语——李玉全的证词已被彻底戳破,人证沦为笑柄,他们若再强行辩解,只会引火烧身。张廷玉则上前一步,语气严肃:“皇上,李玉全虽不肯招供,但种种迹象表明,他背后定有指使者。若不查明幕后真凶,此案难以真正了结,苏主子与傅统领的冤屈也难以彻底洗清。”
马齐也附和道:“皇上,臣以为,应将李玉全交由锦衣卫严加审讯,动用刑讯,或许能让他吐露实情。同时,应彻查金粟笺的来源,看看德妃娘娘剩余的金粟笺去向何处,是否与情信所用纸张有关。”
马齐的话直接将矛头指向德妃,殿内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德妃身上。德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起身行礼:“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剩余的金粟笺都存于宫中,从未外借,更未曾用于写什么情信!马大人此言,分明是在诬陷臣妾!”
“是否诬陷,查过便知。”苏清颜平静地开口,“德妃娘娘若真清白,想必也不会介意内务府派人去永和宫查验剩余的金粟笺吧?”
德妃心中一慌,却只能硬着头皮应道:“臣妾自然不介意!但臣妾担心,若内务府的人在永和宫找不到所谓的‘证据’,马大人是否该给臣妾一个说法?”
康熙看着德妃,眼中的疑虑已几乎化为确信。他深吸一口气,正要下令派人去永和宫查验,却突然想起一事——德妃经营后宫多年,若真要销毁证据,恐怕早已动手,此刻去查验,未必能找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