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的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一股霉味。苏清颜裹紧了身上的素色旗装,坐在炕边,看着地上跳跃的烛火,思绪却异常清晰。自被软禁到这里,已经过去三天了,外面的消息全靠送物资的宫女偷偷传递——据说傅尔丹在天牢里受尽折磨,却依旧不肯认罪;八爷党还在朝堂上施压,要求康熙尽快处置她;而德妃,却在后宫里“好心”为她求情,说“希望皇上能念及旧情,从轻发落”,明着是求情,实则是在坐实她的罪名。
“主子,该喝药了。”负责伺候她的宫女名叫春桃,是内务府派来的,性子老实,被苏清颜几句话打动后,便愿意帮她传递消息。春桃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进来,放在桌上,又压低声音道:“主子,方才我去内务府领炭火,听见管事嬷嬷说,容嬷嬷昨天去了刘嬷嬷的住处附近,好像看到刘嬷嬷偷偷烧了什么东西。”
苏清颜眼中一亮,连忙问道:“烧的是什么?容嬷嬷看清楚了吗?”
春桃摇摇头:“容嬷嬷没敢靠太近,只看到火光,还有一些纸灰飘出来,好像上面有字,但看不清楚。不过容嬷嬷说,她会再去盯着,争取找到些线索。”
苏清颜点点头,端起药汤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却让她更加清醒。她知道,刘嬷嬷是德妃的心腹,平日里负责处理德妃的私事,她烧毁的东西,很可能与栽赃自己的情信有关。
“春桃,你能不能帮我带一封信给容嬷嬷?”苏清颜从枕下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宣纸,上面是她用炭笔写的字,“你把这封信藏在送脏衣服的篮子底部,交给内务府负责洗衣的张妈妈,她是容嬷嬷的远房侄女,会把信转交给容嬷嬷的。”
春桃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主子放心,奴婢一定送到。只是主子,您写的是……”
“我让容嬷嬷重点查刘嬷嬷烧毁的纸张,还有李玉全的底细。”苏清颜把信递给春桃,眼神坚定,“李玉全既然敢出面指证,背后一定有人给了他好处,或许是银子,或许是承诺,只要找到他收好处的证据,就能戳穿他的假证词。”
春桃接过信,小心翼翼地藏进袖口:“奴婢明白了,今晚就去办。”
待春桃走后,苏清颜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景阳宫偏僻,守卫虽严,但管理却不如储秀宫规范,这给了她传递消息的机会。可她也知道,德妃肯定在盯着容嬷嬷,容嬷嬷的行动必须万分小心,一旦暴露,不仅她自己会有危险,连容嬷嬷也会遭殃。
她想起入宫前,父亲曾对她说:“宫廷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若想活下去,就得比别人更狠、更谨慎。”那时她还不信,觉得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在后宫立足。可现在她才明白,在这深宫里,你不害人,别人也会来害你。德妃因为嫉妒她得宠,就设下这么大的圈套,想要置她于死地,她若不反击,就只能任人宰割。
不知过了多久,春桃悄悄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主子,信已经交给张妈妈了,她说会尽快转交给容嬷嬷。对了,张妈妈还说,容嬷嬷让她带句话,说她已经查到李玉全的老家,他母亲的病是被一个姓刘的大夫治好的,而那个刘大夫,是德妃娘娘娘家的远亲。”
苏清颜心中一沉——果然是德妃!她不仅买通了李玉全,还安排了后续的“安抚”,让李玉全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李玉全才敢放心大胆地出面指证。
“知道了。”苏清颜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冷意,“你告诉张妈妈,让容嬷嬷继续查那个刘大夫,看看他给李玉全母亲治病的银子是谁给的,还有,刘嬷嬷烧毁的纸张,一定要找到残留的碎片。”
春桃点头应下,又道:“主子,今晚天凉,您早点歇息吧,明天奴婢再去打听消息。”
苏清颜回到炕上,却毫无睡意。她知道,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关键,只要容嬷嬷能找到证据,她就能洗清冤屈,让德妃和八爷党付出代价。可她也担心,德妃不会给她太多时间,或许会在专案组查明真相前,再设下新的圈套。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情信的内容——上面提到的“牡丹亭”,是她从未看过的戏;提到的“值房私会”,更是子虚乌有。模仿她字迹的人,虽然模仿得很像,却不了解她的生活习惯,这或许就是她翻盘的关键。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可苏清颜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她坚信,只要坚持下去,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