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惊蛰,内务府送来的春季节份例清单就摆在了敏妃的案头。可没看几页,敏妃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清单上写着,长春宫这个月的绸缎比上个月多了十匹,理由是“嫔妃制新衣”,可长春宫的李贵人上个月才刚领过二十匹绸缎,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更离谱的是,翊坤宫的份例里竟多了两盒东珠,标注的用途是“装饰宫灯”,可东珠乃是贵重之物,寻常嫔妃连首饰都难得用几颗,怎会用来装饰宫灯?
“这分明是有人在趁机钻空子。”敏妃将清单扔在案上,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一旁的容嬷嬷拿起清单看了看,也气得不轻:“娘娘,这定是内务府的人在捣鬼!德妃掌权时,他们就常借着‘特批’的名义给德妃亲信多拨份例,如今德妃倒了,他们还想故技重施,把您当傻子糊弄呢!”
敏妃沉默片刻,忽然想起前几日情报网送来的消息——内务府的笔帖式小张,最近常和十四阿哥胤祯的贴身太监来往,还收了胤祯送的一块玉佩。看来,这些份例上的猫腻,恐怕和胤祯脱不了干系。
“不能再让他们这么胡来了。”敏妃站起身,眼神坚定,“德妃时期留下的份例漏洞太多,不仅有人贪墨,还让各宫怨声载道,若是不彻底整治,以后咱们定下的规矩早晚要被他们搅乱。”
她当即让人去请内务府总管李大人和刑部主事王大人。半个时辰后,两人准时赶到景阳宫。李大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脸上总是堆着笑,可眼神里却藏着精明;王大人则穿着一身青色官袍,面容严肃,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两位大人请坐。”敏妃示意宫女奉茶,随即把那份份例清单推到两人面前,“今日请二位来,是想和二位商议一件事——关于后宫份例的革新。这份清单,二位大人看看,是否觉得妥当?”
李大人拿起清单,越看脸色越白,额头渗出了细汗;王大人则看得眉头紧锁,看完后重重地将清单拍在案上:“简直荒唐!长春宫本就份例充足,为何还要多拨十匹绸缎?翊坤宫用东珠装饰宫灯,更是奢侈无度!这分明是有人滥用职权,中饱私囊!”
李大人连忙起身告罪:“娘娘恕罪!王大人恕罪!是下官管教不严,让底下人钻了空子,下官这就回去整治!”
“整治?”敏妃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靠一时的整治,治标不治本。今日我想推出‘季度审计制’,还请二位大人配合。”
她顿了顿,详细解释道:“所谓‘季度审计制’,就是每三个月,由内务府、刑部和景阳宫三方联合,对各宫的份例收支进行全面核查。内务府负责提供账册,刑部负责审查是否有贪墨、造假之事,景阳宫则负责监督整个过程。一旦发现问题,不仅要严惩当事人,其所属宫的主位也要连坐罚俸——毕竟,主位管教不力,也难辞其咎。”
王大人听完,立刻点头赞同:“娘娘此计甚妙!有三方联合审计,既能防止内务府暗箱操作,也能让各宫主位加强约束,确实能堵住份例漏洞。”
李大人心里虽不情愿——这审计制无疑会断了内务府不少人的财路,但见王大人赞同,敏妃又态度坚决,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娘娘放心,下官定全力配合审计工作,绝不让底下人再敢徇私舞弊。”
敏妃见两人同意,便让人拟了一道旨意,加盖景阳宫印鉴,送往各宫和内务府。旨意传到内务府时,笔帖式小张正在偷偷修改某宫的份例账册,想给胤祯暗中多拨些药材。听到“季度审计制”的消息,他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造假了,若是被查出来,不仅自己要遭殃,还会连累翊坤宫的主位,到时候十四阿哥也保不住他。
接下来的第一个季度审计,就查出了不少问题。浣衣局的管事太监私吞了各宫送来的绸缎,将次品混入份例中发放;御膳房的一个厨师则虚报食材用量,把多余的肉菜偷偷带出宫变卖。敏妃按照规矩,将两人杖责后贬为杂役,还罚了他们所属宫主位三个月的俸银。
这一举动震慑了整个后宫和内务府。此后,内务府的笔帖式们做账时再也不敢敷衍,每一笔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各宫领份例时也愈发谨慎,生怕出了差错被连坐。就连之前总想着钻空子的胤祯,也暂时收敛了动作——他知道,如今敏妃的份例制度滴水不漏,想在这上面做文章,无异于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