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时,景阳宫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太监探头探脑地钻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正是张保身边的小厮小三子。
“王公公让我来给敏嫔主子送些新鲜的果子。”小三子脸上堆着笑,眼神却不安地瞟着四周。
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他:“等着,我去通报。”
小三子心里咯噔一下,捏着食盒的手指微微发颤。昨夜张保发现帕子变色后,吓得一夜没睡,天亮时才让他把这个食盒送到景阳宫,说是里面有给“自己人”的信。可他哪里知道“自己人”是谁,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正忐忑间,就见一个青绿色身影从回廊那头走来,正是春桃。她手里拿着块抹布,似乎刚打扫完外殿。小三子的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就被春桃用眼神制止了。
春桃走到他面前,故作不耐烦地说:“这点果子也值得特意送来?放下吧,我会交给主子的。”她说着,伸手去接食盒,指尖不经意地在小三子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小三子会意,连忙把食盒递给她,转身就走。春桃接过食盒,转身往内殿走去,走到回廊拐角处时,迅速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袖口,然后将食盒交给旁边的小宫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容嬷嬷看得一清二楚。她连忙回到内殿,对苏清颜低声道:“主子,春桃果然和张保的人联系了!她从食盒里拿了张纸条,藏在袖口了!”
苏清颜正在临摹《兰亭集序》,听到这话,笔尖微微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小的黑点。她放下笔,眼神锐利:“人赃并获了吗?”
“还没有,”容嬷嬷道,“老奴怕打草惊蛇,没敢惊动她。”
“做得好。”苏清颜点了点头,“让她把纸条送出去,我们才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同党。”她想了想,又道,“你让人悄悄跟着春桃,看看她会把纸条送给谁。”
容嬷嬷领命而去。苏清颜重新拿起笔,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知道,这张纸条很可能是张保和德妃之间的暗号,里面或许藏着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半个时辰后,容嬷嬷匆匆回来,脸色凝重:“主子,春桃把纸条烧了!就在西厢房的灶房里,烧完还把灰烬倒进了泔水桶!”
苏清颜的眉头皱了起来:“烧了?看来他们很谨慎。”她想了想,又道,“泔水桶呢?让人去翻翻看,说不定能找到些残片。”
容嬷嬷应声而去。苏清颜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忙碌的宫人,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张保和德妃如此谨慎,看来只能用更直接的方法了。
傍晚时分,容嬷嬷拿着几块烧焦的纸片回来,脸上带着失望:“主子,只找到这些,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了。”
苏清颜接过纸片,放在灯下仔细看了看,果然只剩下些模糊的痕迹。她叹了口气,将纸片扔进炭盆:“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晚翠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件刚浆洗好的月白色宫装:“主子,这是您明天要穿的宫装,春桃刚送过来的。”
苏清颜的目光落在宫装的袖口上,那里绣着几朵淡雅的兰花,针脚细密。但她忽然注意到,袖口内侧有一块淡淡的蓝紫色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
“这痕迹是怎么回事?”她指着痕迹问道。
晚翠凑近一看,也愣了:“不知道啊,春桃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苏清颜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想起用茜草染料染过的红帕子遇到麝香会变成蓝紫色,难道这宫装上的痕迹也是……
“把春桃叫来。”她沉声道。
片刻后,春桃低着头走进来,脸上带着不安:“主子有何吩咐?”
苏清颜将宫装扔在她面前:“这袖口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春桃看到那蓝紫色痕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恕罪!奴才……奴才不知道……”
“不知道?”苏清颜冷笑,“这痕迹明明是茜草染料遇到麝香才会变成的颜色,你敢说你不知道?”她提高声音,“你在宫装里加了麝香,还想用茜草染料掩盖,可惜弄巧成拙,留下了这蓝紫色的痕迹!”
春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趴在地上痛哭起来:“主子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是张管事逼奴才做的!他说只要让主子长期接触这种粉末,就会……就会永远不能生育……”
苏清颜的眼神冰冷:“张保还让你做了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他……他还让奴才把一种药粉掺进主子的饮食里,说是能让主子精神恍惚,做事出错……”春桃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奴才没敢,奴才知道那是毒药……”
“还算你有点良心。”苏清颜冷哼一声,“但你参与了麝香的事,就饶不了你。容嬷嬷,把她关起来,听候发落。”
容嬷嬷应声上前,架起还在哭嚎的春桃往外走。苏清颜看着地上的宫装,眼神越来越冷。张保和德妃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用毒药!看来她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动手,把这些毒瘤一个个拔掉。
她走到案前,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张保”两个字,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叉。收网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