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人的死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阵涟漪后,很快被后宫的喧嚣掩盖。德妃宫里依旧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苏清颜知道,那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流——阿古拉的出现,意味着德妃已不满足于后宫的争斗,或许想借巫蛊之术,把手伸向前朝。
“主子,温僖贵妃让人递信,说她父亲大学士明珠想请您过府一叙,有些事想当面说。”容嬷嬷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递过来。
苏清颜拆开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却透着凝重。明珠是当朝重臣,与德妃的兄长索额图素来不和,他找自己,定是察觉到了索额图与德妃勾结的异动。
“备车,去明珠府。”苏清颜换了身素色常服,尽量低调。
明珠府的书房里,明珠正对着一幅地图沉思。见苏清颜进来,他起身拱手:“苏贵人,冒昧请您来,是有要事相商。”
“大人请讲。”苏清颜开门见山。
“索额图近来动作频频,不仅在朝堂上拉拢官员,还暗中与藩王通信。”明珠的声音压得极低,“我查到,他府里有个幕僚,早年在苗疆待过,与一个叫阿古拉的巫医交情匪浅。”
苏清颜心头一凛:果然如此。阿古拉不仅是德妃的人,更是索额图安插在宫里的棋子。
“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我需要知道阿古拉在宫里的动向,以及他和德妃传递了什么消息。”明珠目光恳切,“索额图若真与藩王勾结,再加上后宫的巫蛊之术,怕是会动摇国本。苏贵人,你如今在皇上心中分量不轻,只有你能帮这个忙。”
苏清颜沉吟片刻:“我可以帮你,但我也需要大人的帮助。我要在京中官员的府邸里,安插些眼线。”
明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贵人果然有远见。后宫之事,从来与前朝脱不开干系。你想安插在哪里?我可以帮忙引荐。”
最终,两人达成协议:明珠帮苏清颜联络那些与索额图不和的官员家眷,让她们成为宫外的眼线;苏清颜则将阿古拉的动向及时告知明珠,助他搜集索额图的罪证。
很快,苏清颜的情报网开始向宫外延伸。吏部侍郎的夫人是温僖贵妃的远房表妹,素来不满索额图专权,苏清颜通过贵妃牵线,与她结了姐妹。自此,吏部的官员任免、索额图党羽的升迁调动,都能及时传到永和宫。
户部尚书的母亲常年卧病,苏清颜让周太医时常去诊治,分文不取。老太太感念其恩,让家里的老仆成了眼线,户部的钱粮动向、索额图暗中调动的款项,渐渐清晰起来。
最关键的是,苏清颜通过明珠的关系,联系上了索额图府里的一个老管家。那管家的儿子因索额图贪墨军饷而断了军粮,战死沙场,他一直伺机报仇。苏清颜给了他一笔钱安顿家人,他则答应传递索额图府里的消息。
“主子,老管家说,索额图近日频繁与云南藩王的使者见面,每次都带着阿古拉去。”小福子汇报时,声音都在发颤,“他们好像在商量,要在秋猎时动手。”
秋猎是皇上每年必去的活动,届时文武百官、后宫嫔妃都会随行,若是在那里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苏清颜立刻将消息告知明珠,明珠连夜入宫,将此事密报给康熙。康熙虽未明说,但苏清颜能感觉到,皇上近来对索额图的态度越发冷淡,对德妃也疏远了许多。
“看来皇上心里有数了。”容嬷嬷松了口气。
“还不够。”苏清颜摇头,“索额图树大根深,没有确凿证据,皇上不会轻易动他。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他们与藩王通信的信件,或是阿古拉制作蛊毒的证据。”
她开始系统化地培训核心骨干。容嬷嬷负责统筹宫内的眼线,小福子负责与宫外联络,周太医专攻医药情报,刘管事和张总管则把控物资动向。她还制定了一套加密的暗号——用不同的香料气味传递紧急程度,用绸缎的花纹指代不同的人,用药材的名字暗喻事件。
“记住,无论收到什么消息,都要先核实三遍。”苏清颜对众人强调,“宁可慢,不可错。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一日,老管家传来消息:阿古拉将一批制作蛊毒的药材藏在了索额图府的地窖里,还画了张简图。苏清颜让明珠派人悄悄取了些样本,交给周太医化验,果然是制作子母蛊的关键药材。
“有了这个,足以让阿古拉万劫不复。”苏清颜看着那包黑色的粉末,眼神锐利,“但还不够扳倒索额图和德妃,我们需要等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或许就是即将到来的秋猎。苏清颜知道,秋猎场上,不仅有皇家的威仪,更有刀光剑影的暗战。她的情报网已经布向四方,宫内宫外的脉络渐渐清晰,但她也明白,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危险。
夜深人静时,苏清颜站在庭院里,望着天上的北斗星。那星辰的光芒微弱,却指引着方向。她的路,才刚刚开始,而脚下的每一步,都必须踏在坚实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