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的船队还在江南的水域上缓缓前行,关于苏清颜在途中力挽狂澜,用一剂绿豆甘草汤救活了误食毒果的刘贵人的消息,却早已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了遥远的紫禁城。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沸腾了。
御花园的凉亭里,几个低位份的常在和答应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敬畏。
“你们听说了吗?永和宫的苏贵人,不对,现在该叫苏嫔了,在南巡路上可厉害了!”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答应,手里的绣针都忘了动,“听说刘贵人误食了毒果,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了,是她一眼就看出是中了马桑果的毒,还拿出了解毒的法子,硬生生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另一个常在也连连点头,语气里满是崇拜:“我就说苏嫔不是一般人!刚进宫时看着安安静静的,谁知道这么有本事!不仅会做什么驱虫香囊、安神药包,还懂医理,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比不上她!”
“可不是嘛!”旁边的一个小主接口道,“听说皇上都亲自夸她‘临危不乱,观察入微,处置果断,颇通医理药性’呢!这评价,可是连高位的娘娘们都少有呢!”
她们的语气里,早已没了当初那些“命硬克主”、“惹是生非”的鄙夷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敬畏和仰望。在这深宫里,有真本事的人,总是能赢得尊重的。
而在另一边的长春宫里,端嫔和荣嫔正对着一盘新摘的荔枝,神色复杂。
“苏清颜……”端嫔拿起一颗荔枝,指尖轻轻掐着,“真是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本事。”
荣嫔用银签挑开荔枝皮,慢悠悠地道:“刚进宫时,我还以为她就是个安分守己、想靠着几分姿色混日子的,没想到竟是只深藏不露的凤凰。”
“能让皇上那样称赞,又能得温僖贵妃的青睐,这苏清颜,怕是要一飞冲天了。”端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你说,咱们是不是该主动去结交一下?”
荣嫔摇了摇头:“现在去结交,怕是有些晚了,反而显得刻意。再说,她现在风头正盛,树大招风,咱们还是先看看再说吧。别到时候没交好,反而惹了一身麻烦。”
端嫔想了想,觉得荣嫔说得有道理:“也是。德妃和宜妃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提到德妃和宜妃,两人的脸色都凝重了几分。
钟粹宫里,宜妃虽然还被禁足,但消息灵通得很。当她听说苏清颜在南巡路上大放异彩,还得了皇上的亲口称赞时,气得把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贱人!这个贱人!”宜妃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嫉妒和怨恨,“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蒙对了一次,竟然就得到了皇上的夸奖!凭什么?!”
守在一旁的掌事太监连忙跪下:“娘娘息怒!您别气坏了身子!苏嫔不过是一时得意,她根基尚浅,迟早会栽跟头的!”
“栽跟头?我等不到她栽跟头了!”宜妃胸口剧烈起伏,“她现在越来越得势,等她从南巡回来,岂不是要爬到我的头上来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她在屋里踱来踱去,眼神越来越阴狠:“去,想办法给我递个消息回郭络罗府,让他们在江南那边想想办法,绝不能让苏清颜顺顺利利地回来!”
掌事太监心里一惊,却不敢违抗,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而在景仁宫里,德妃正坐在窗边,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看似在闭目养神,眉头却微微皱着。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娘娘这是在琢磨事呢,而且多半是在琢磨苏嫔。
“苏清颜……”德妃忽然开口,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寒意,“真是个好本事啊。”
李德全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
“从一个不起眼的低位嫔妃,到现在能得到皇上和温僖贵妃的双重青睐,甚至能让太医院的人都自愧不如……”德妃慢慢转动着佛珠,“这手段,这心智,可真不简单。”
她原本以为,苏清颜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运气好的女子,掀不起什么大浪。可现在看来,她错了,错得离谱。这个苏清颜,不仅有小聪明,还有大本事,更有一颗沉稳坚韧的心。这样的人,若是成了气候,怕是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看来,是我之前太小看她了。”德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不过,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
她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一个女子,在后宫里太出风头,尤其是在医理方面太出风头,未必是什么好事。”
李德全心里一动,隐隐猜到了娘娘的心思,却不敢多问,只是低着头道:“娘娘英明。”
德妃没再说话,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手里的佛珠转得更快了。
后宫里的各方势力,因为苏清颜的崛起,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低位妃嫔对她敬畏有加,中位妃嫔或想结交,或持观望态度,而高位的德妃和宜妃,则已经将她视为了心腹大患,开始暗中谋划。
苏清颜在南巡路上的风光无限,在后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她的形象,已经彻底从一个“命硬克主”、“惹是生非”的负面形象,转变成了一个“聪慧过人”、“心善果敢”、“得圣心”、“有真本事”的正面形象。
这种形象的转变,比任何晋位加赏都来得重要。它意味着,苏清颜在后宫中的根基,正在一点点变得牢固;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依附她,支持她;也意味着,她未来的路,将会更加宽广。
只是,树大招风,名高引谤。苏清颜地位的跃升,也让她站在了更显眼的位置,成为了更多人目光的焦点,其中,不乏充满敌意和算计的目光。
远在江南的苏清颜,虽然不知道后宫里的具体议论,但她也能猜到,自己这次的表现,定然会引起不小的震动。她站在船头,望着江南秀美的风光,眼神平静而坚定。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步步往前走,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面对前方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