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早膳向来简单。苏清颜坐在靠窗的梨花木桌前,面前摆着一碗清粥,一碟酱菜,还有两个刚蒸好的银丝卷。她吃饭向来慢,细嚼慢咽,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庭院里的那株腊梅开得正盛,嫩黄的花瓣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主子,今儿的粥熬得糯,您多喝点。”容嬷嬷站在一旁,给她添了点粥。
苏清颜点点头,刚舀起一勺粥,就见小福子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脸色发白:“主子,不好了!钟粹宫那边……宜妃娘娘宫里丢了东西,说是一支很贵重的凤簪,现在正到处搜查呢!”
苏清颜舀粥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丢了东西?查就是了,慌什么。”
“不是的主子,”小福子急得声音都发颤,“外面都在传,宜妃娘娘怀疑是……是咱们宫里的人干的!因为昨天只有我去内务府领份例了!”
容嬷嬷脸色一变:“她们凭什么怀疑咱们?”
苏清颜放下粥勺,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沉静:“凭什么?自然是凭她们想找个由头生事。” 她心里清楚,宜妃因为上次蜂毒宴的事一直怀恨在心,这次丢了东西,怕是要借机发难了。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吆喝:“宜妃娘娘驾到——”
苏清颜和容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来得真快。
苏清颜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带着容嬷嬷和小福子迎了出去。刚走到正殿门口,就见宜妃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闯了进来,为首的宜妃穿着一身石青色常服,脸上没带一丝笑意,眼神像淬了冰,扫过苏清颜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苏贵人倒是清闲,还在慢悠悠地用早膳?”宜妃语气尖刻,开门见山,“本宫宫里丢了一支赤金点翠嵌红宝的凤簪,御赐规格,价值连城!阖宫上下都搜遍了,就差你这永和宫没查了!”
她身后的宫人个个气势汹汹,手里还拿着绳索和搜查用的木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苏清颜神色平静,微微屈膝行礼:“臣妾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丢了东西,心急可以理解,但永和宫是皇上亲赐的宫苑,并非谁想搜就能搜的。宫规有定,搜查宫苑需得有内务府的手令,或是皇上的旨意,娘娘这般无凭无据强闯,怕是不合规矩吧?”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
宜妃没想到苏清颜竟敢当众提宫规,脸色更沉了:“规矩?在本宫的凤簪面前,规矩算什么?苏贵人这话,莫不是心虚了?” 她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苏清颜面前,“还是说,你的永和宫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娘娘说笑了。”苏清颜不卑不亢地迎上她的目光,“臣妾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可心虚的。只是娘娘若执意要搜,还请拿出凭证来。否则,臣妾断不能让娘娘坏了宫规,惊扰了永和宫的清净。”
“你!”宜妃被噎了一下,随即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苏贵人!本宫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本宫搜!出了什么事,本宫担着!”
“谁敢!”容嬷嬷往前一步,挡在苏清颜身前,虽然身材瘦小,气势却丝毫不输,“永和宫的人听着,没有主子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永和宫的宫人虽然害怕,但见苏清颜和容嬷嬷态度坚决,也都鼓起勇气,挡在了门口。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凝固,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宜妃看着挡在面前的宫人,气得脸色铁青。她没想到苏清颜竟敢公然和她对抗,这让她下不来台。
“苏清颜,你确定要拦着本宫?”宜妃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你可想清楚了,拦着本宫,就是抗旨不遵!”
苏清颜直视着她,眼神锐利:“娘娘说笑了,皇上并未下旨让您搜查永和宫,何来抗旨一说?臣妾只是在维护宫规而已。若娘娘真有证据证明凤簪在永和宫,大可去回禀皇上,请一道旨意来。臣妾绝无二话。”
她料定宜妃不敢去请旨——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场栽赃,宜妃心虚。
宜妃被苏清颜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周围宫人探究的眼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知道,今天要是搜不成,不仅报不了仇,反而会被人笑话她无能。
“好,好得很!”宜妃咬牙切齿,猛地一挥手,“给本宫撞开!出了事,本宫一力承担!”
她身后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立刻上前,朝着挡在门口的永和宫宫人推搡过去。正殿门口顿时一片混乱,尖叫声、呵斥声此起彼伏。
苏清颜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混乱,眼神越来越冷。宜妃既然敢撕破脸,那她也不必再客气了。
“容嬷嬷,”苏清颜低声道,“看好小福子。”
“是,主子。”容嬷嬷立刻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福子拉到身后护住。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宜妃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中已有了计较。这场戏,既然宜妃想演,那她就奉陪到底。只是宜妃恐怕没想到,这场戏的结局,会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