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家倒台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砸得整个京城都懵了。
惠尚书被流放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冷风卷着雨丝打在人脸上,像针扎一样疼。惠府的大门被贴上了封条,几个穿着官服的兵丁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府里的人哭哭啼啼地被赶出来,细软被打包放在门口,任由雨水打湿。曾经车水马龙的惠府,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
惠尚书穿着囚服,戴着枷锁,被兵丁押着从府里走出来。他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尚书大人的威严?路过街角时,他看到几个曾经的同僚,想开口求救,却只换来冷漠的眼神——谁都知道,惠家是触了龙鳞,谁敢沾边?
“爹!”一个穿着素衣的少女扑了过来,是惠尚书的小女儿,“女儿跟你一起走!”
“回去!”惠尚书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嘶哑,“好好活着,别再想着报仇,也别再和宫里扯上任何关系!” 他知道,是宫里的女儿毁了这个家,他不能再让小女儿重蹈覆辙。
兵丁推开少女,拖着惠尚书往前走。惠尚书回头望了一眼自家的府邸,又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悔恨和绝望,最终被淹没在茫茫的雨幕里。
消息传到宫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低位的嫔妃们吓得噤若寒蝉,私下里连“惠嫔”两个字都不敢提——谁也没想到,康熙会对惠家下这么狠的手。她们看着永和宫的方向,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和恐惧:这个苏贵人,不仅能自保,还能反手把对手的家族连根拔起,这手段也太厉害了!
而高位的妃嫔们,则各有各的心思。
德妃正在佛堂抄经,听到消息时,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晕开一个黑团。她缓缓放下笔,对身边的李德全道:“惠家……是彻底完了?”
“是,”李德全低声道,“听说惠尚书被押走时,连件厚衣服都没带,宁古塔天寒地冻,怕是……”
德妃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滴墨渍,眼神复杂。她原本以为,惠嫔的反扑能让苏清颜元气大伤,她好坐收渔利,没想到苏清颜这么快就找到了证据,还让康熙动了真怒,连惠家都一锅端了。这个苏清颜,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看来,以后得更小心些了。”德妃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笔,可心思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宜妃则在翊坤宫摔了个茶盏。“废物!真是废物!”她气呼呼地在殿里踱步,“惠家那么大的势力,连个苏清颜都扳不倒,还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是气死我了!”
她的大宫女翠缕赶紧上前劝道:“娘娘息怒,惠家是太急了,才被苏贵人抓住了把柄。咱们慢慢来,总有机会的。”
“慢慢来?”宜妃冷笑,“等她爬到我头上,就晚了!” 她想起上次蜂毒宴的事,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她这么得意下去!”
而此时的永和宫,却异常平静。
苏清颜正在给窗台上的兰花浇水,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容嬷嬷走进来,低声道:“主子,外面都在传,说您手段厉害,连惠家都能扳倒。”
苏清颜笑了笑:“厉害?我不过是把他们做的事,告诉了皇上而已。真正厉害的,是皇上的雷霆之怒。” 她知道,这次能成功,一半是因为证据确凿,另一半则是因为康熙本就忌讳内外勾结,惠家撞在了枪口上。
“不过,”苏清颜话锋一转,“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后宫的事,看似是女人之间的争斗,实则牵动着前朝的神经。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容嬷嬷点点头:“主子说得是。现在宫里的人都怕了,想来不敢再轻易招惹咱们了。”
“未必。”苏清颜摇摇头,“宜妃和德妃,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是宜妃,性子急躁,怕是很快就会有动作。” 她放下水壶,看着庭院里的腊梅,“我们刚除了惠嫔这个后患,得抓紧时间稳固根基,不能给别人可乘之机。”
她转身对容嬷嬷道:“你让人把这次有功的人都记下来,刘太监、小李子、还有苏培盛那边,都得好好赏。另外,把内务府的份例再理一理,看看还有哪些地方能打点得更妥当些。”
“是,老奴这就去办。”容嬷嬷应声而去。
苏清颜走到书案前,拿起那本夹着油纸的书,轻轻翻开。油纸已经有些泛黄,但上面的“惠”字印记依旧清晰。她盯着那个印记看了许久,忽然想起刚入宫时,惠嫔对她的刁难,想起禁足前惠嫔那怨毒的眼神,最终轻轻合上了书。
惠家倒了,惠嫔被打入冷宫,这个曾经让她头疼的对手,终于彻底消失了。但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后宫的路还很长,她必须步步为营,才能走得更远。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书页上,暖洋洋的。苏清颜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