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血腥震慑下,纵是刚烈如田丰,也不得不噤声。
袁绍威压众将,亲自策马督战。
恰在此时,攻城袁军突然惊叫溃退。
颜良横刀急报:“主公快看!是曹烁那小贼回来了!”
袁绍心头剧震,抬眼果见一名金甲少年屹立城头。
曹烁的出现,令曹军士气暴涨。
袁军却斗志溃散,攻势骤缓。
“曹——烁!”
袁绍目眦欲裂,几乎咬碎钢牙。
曹烁,那个害死他两个儿子、抢占邺城、焚毁粮草、将他逼入绝境的曹操之子,此刻正傲然立于城头,嚣张挑衅。
袁绍双目赤红,怒火中烧,恨不能亲自冲上城墙,将曹烁千刀万剐。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攻下此城,取曹烁首级者封万户侯!
袁军士气略振,再度发起攻势。
城墙上,双臂俱断的高干被拖了上来。曹司空,我愿归顺,求您饶命!高干深知曹烁手段狠辣,当即跪地乞降。
我帐下猛将如云,岂容你这贪生怕死之徒!曹烁冷笑着挥手示意。白袍军立即将高干悬吊在城头,面朝城外万千敌军。
曹运足气力,一声暴喝震动战场:袁绍老匹夫听着!这声怒吼竟压过万军呐喊,令袁军攻势为之一滞。整个战场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袁绍瞪大双眼,望着被吊在半空的外甥,呆若木鸡。
我斩你妻刘氏,杀你子袁熙、袁尚,今日再斩你外甥!来日必取袁谭首级,亲手砍下你的脑袋!我要让你袁氏满门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天龙戟寒光闪过。高干身首分离,血淋淋的头颅高悬城头。
七万袁军亲眼目睹这一幕,亲耳听见这死亡宣言,无不魂飞魄散。袁军最后的斗志,就此土崩瓦解。
袁军士卒如蚁群溃散,不顾军令仓皇撤下城墙,向营寨方向逃窜。
袁绍目眦欲裂,亲眼目睹外甥头颅滚落,又遭曹烁言语羞辱,胸中怒火几欲破体而出。
曹贼!我誓取汝首级!
全军继续攻城!擅退者格杀勿论!
他挥剑斩杀数名溃兵,面目狰狞似癫如狂。
城楼之上,曹烁收戟挽弓,铁胎弓弦满如圆月。
【神射】天赋骤然激发!
离弦之箭撕破长空,直取七十步外的袁绍咽喉。
此刻袁绍怒火攻心,全然未觉死神将至。
主公当心!
颜良惊觉破空之声,急忙横刀格挡。
火星四溅间,刀锋堪堪擦过箭尾。
这一箭蕴含千钧之力,竟连颜良都未能完全截住。
噗嗤——
血花迸溅,袁绍右耳应声而落。
凄厉的哀嚎声中,这位四世三公的贵族重重坠马。
颜良背脊发寒,望着城楼上那道身影,握刀的手竟微微颤抖。
袁绍推开搀扶的亲兵,踉跄起身。
半边脸染着鲜血,断耳处血肉模糊,往日的威仪荡然无存。
曹烁那一箭,似将袁绍胸中怒火击溃,令其神智渐复清明。
“曹烁!”
袁绍目眦尽裂,“你害我血脉至亲,此仇天地难容!”
他扬鞭直指城头,厉声喝道:“今日我袁本初立誓,定要屠尽你曹氏满门,方解此恨!”语罢勒马转身,烟尘滚滚而去。
田丰等人见状,急忙护着袁绍撤军。
主帅镇定的姿态,终令骚动的袁军渐复秩序,七万大军如潮水般退回营寨。
可甫入辕门——
袁绍猛然俯身,“哇”地吐出一口乌血,颓然坠马。
“主公!”
袁营再度大乱。
邺城上,曹军将士振戟高呼,目送敌军溃退。
曹烁挥袖大笑:“今夜犒赏三军,美酒肥羊管够,与诸君同庆!”
将士们轰然应诺,声浪直冲九霄——
“司空威武!”
“司空威武!”
远处阴影中,曹操凝视儿子挺拔的背影,低语道:“勇赛项羽,谋比子房,更兼霸主之风...或许曹家交予他,比老夫重掌权柄更妥?”
袁军大帐内,医者往来穿梭。
颜良扶着呕血的袁绍躺下,帐外窃窃私语不绝——丛台粮仓被焚的消息,已如野火般蔓延全军。
直至暮色四合,袁绍才止住咳血。
他攥紧锦被,齿缝间渗出毒誓:“曹烁...老夫以袁氏百年基业起誓,必亲取你首级...”
颜良低声劝慰:血海深仇必当雪耻,只盼主公保重龙体,切莫气坏了身子。
袁绍连做数次深呼吸,胸膛剧烈起伏,这才将翻涌的怒火暂且压下。
启禀主公,丛台粮仓尽毁,我军存粮已不足半月之需。田丰见势稍缓,方敢进言。
此话如当头棒喝,袁绍浑身一颤,眼中终于恢复清明。
高干、逢纪虽失,文丑虽亡,终究未动根基。只要大军尚在,便有转圜余地。
然粮草乃三军命脉。七万雄师若空腹难填,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届时莫说收复邺城诛杀曹贼,只怕自身亦要身败名裂。
元皓且说,如今该当如何?袁绍嗓音发颤,只能倚仗这位仅存的谋士。
田丰捻须沉思良久。
上策:趁粮未尽,急退青州与长公子会师,以齐鲁之地为根本再图大业。
中策:速遣使往青州,命长公子火速调运存粮至邺城外大营,以稳军心。
下策:破釜沉舟,激励三军赶在断粮前强攻邺城。
袁绍拧紧眉头,心中权衡。
粮草未毁时尚不能克城,何况如今?下策实为死路。
退守青州虽是万全之策,却要将冀州乃至幽并二州尽数拱手让与曹贼。袁绍思之断难接受。
沉吟再三,唯有中策可行。
即刻选派快马前往青州!袁绍猛然拍案,传令显思务必在半月之内,将青州粮秣悉数运抵邺城!
待信使飞驰而去,袁绍方觉胸中块垒稍减。
在颜良搀扶下,他步履蹒跚来到营帐外。夜色中邺城灯火如昼,恍惚间似见发妻刘氏与熙儿、尚儿、高干等人的面容。
至亲的面容接连在心头浮现。
那些人却早已死在曹操之子手中,与他阴阳两隔。
袁绍胸中如刀绞,暗自发狠:曹阿瞒,我袁家四世三公,岂会败给你那贱种!
...
邺城灯火通明,庆功宴正酣。
曹烁与众将畅饮至微醺,才在燕云卫搀扶下返回寝殿。
恭迎夫君凯旋~~
等候多时的甄宓笑靥如花,盈盈下拜。
待燕云卫掩门退去,她忙上前搀住曹烁。
醉眼朦胧中,曹烁发现她今夜格外明艳——新裁的罗裙,精致的妆容,连熏香都换了新的。
红烛高照,锦衾已铺。
这架势...是有备而来啊。
夫君征战辛苦,让妾身服侍您安歇吧~~
甄宓垂首轻语,耳尖泛红。
曹烁朗声大笑。
...
接连五日,两军对峙。
曹烁白日巡营宴饮,入夜便与甄宓共度良宵。
第六日的中军帐内,酒宴方设。
锦衣卫疾步近前耳语。
曹烁嘴角勾起森然弧度。
袁本初还不死心?他眸中寒光乍现,那便送他最后一个儿子上路!
传令背嵬军——随我截粮斩袁谭!
...
郭嘉急问:司空有何打算?
袁绍派袁谭押运青州存粮,妄图负隅顽抗。
“袁谭定会从平原郡西进,沿漳水南下,在薄落津转运粮草至邺城。”
“我亲自率背嵬骑前往薄落津,截击袁谭!”
曹烁直言计划。
曹操疑惑道:“司空如何得知袁绍要从青州运粮?甚至连袁谭的运粮路线都一清二楚?”
曹烁摆手道:“何必追问?你们只需按令执行!”
曹操转头看向郭嘉。
郭嘉微微摇头,示意间军司并未探得此消息。
“上次奉孝的间军司未查出丛台乃袁绍粮营,而烁儿却知晓。”
“此次他如此笃定,想必不会出错。”
“只是……他究竟如何获取这些机密?”
曹操凝视曹烁,眼中尽是疑虑与好奇。
曹烁决心已定,众将虽有疑惑,却无人质疑。
当夜,曹烁率三千背嵬骑悄然离城,绕行北上,直扑薄落津。
……
两日后,漳水东岸,薄落津。
一艘艘运粮船驶入渡口。
袁谭立于栈桥上,催促士卒迅速卸粮装车。
“尚有五日之期,应能按时将粮草送至邺城大营。”
他低声自语。
“二公子与三公子皆已身亡,主公仅剩大公子一子。”
“若此次运粮解了七万大军之危,大公子便是挽救袁氏于危亡的功臣。”
“袁氏继位之人,非大公子莫属!”
谋士许攸眯眼轻笑,为袁谭描绘未来。
“三弟仗着母亲刘氏支持,又得父亲偏爱,便妄想与我争夺储位。”
“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命丧于曹操那卑贱之子手中。”
“说来,我倒该谢谢曹烁那小子。”
袁谭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一百九十六
粮草运抵前线,主公便可稳住阵脚,支撑到玄德攻打许昌,迫使曹烁撤军。
待到邺城 ** ,局势逆转,河北四州终究还是姓袁。
主公君临天下,登上帝位,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袁家的江山,迟早要交到长公子手中。
许攸继续为袁谭勾勒着美好前景。
袁谭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放声大笑。
此时部将张南匆匆赶来禀报:启禀长公子,三十万斛军粮已全数装车,随时可以启程。
袁谭收起笑容,意气风发地挥手道:出发!去给父亲解燃眉之急!
随着号令下达,百余辆粮车缓缓驶离渡口,朝着西南方向的袁军大营进发。
袁谭策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当他带着粮草出现在大营时,将士们会是怎样欢呼雀跃;父亲袁绍又会如何欣慰赞许。
骤然间,官道侧翼扬起一片尘土。
尘烟中隐约可见骑兵身影。
这是何处兵马?
袁谭蹙眉,心中警铃大作。
许攸宽慰道:或许是主公不放心,特意派兵前来接应。
为确保机密,运粮路线仅在一天前才派人告知袁绍。连袁绍都刚得知消息,曹军更无可能察觉。
袁谭闻言稍安,继续催促车队前进。
烟尘渐近,骑兵轮廓愈发清晰。
袁谭却渐渐察觉异样。
这支骑兵来势汹汹,分明摆开了冲锋阵型。更奇怪的是,他们身上的甲胄制式颇为陌生。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两百步外。
背嵬军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果真是袁军粮队!司空真乃神机妙算!
曹纯激动高呼,望向曹烁的目光满是钦佩。
“说对了,我确实窥破天机……”
曹烁心中冷笑。
手中天龙戟凌空一挥,厉声喝道:“竖起我曹家大旗,让袁 ** 肝胆俱裂!”
一面面“曹”字战旗在漫天烟尘中猎猎招展。
伪装已褪,唯余杀戮。
曹烁挥动天龙戟,寒光破空:“背嵬军,随我屠尽袁兵,焚尽袁绍的救命粮,断送老贼最后生机!”
“屠尽袁兵——”
“屠尽袁兵——”
背嵬军将士怒吼震天。
三千铁骑如怒涛倾泻,席卷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