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抱着苏璃残魂所化的翠绿光茧,在归墟海眼破碎的时空乱流中亡命飞遁。
身后幽冥殿主的死亡锁链如影随形,每一次撕裂空间的追击都让光茧剧烈震颤。
当林渊强行催动星核本源穿越空间断层时,光茧中突然渗出苏璃的鲜血——
“别丢下我……”微弱的呼唤穿透灵魂,林渊的星核骤然失控。
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光茧表面突然映出诡异画面:血月当空,黑袍林渊手持滴血的长剑。
与此同时,真实世界的幽冥深渊里,所有血月图腾同时亮起……
---
时空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刀刃,疯狂切割着林渊残破的身躯。他死死护住胸前那团微弱却坚韧的翠绿光茧,像护着心脏最后一丝余温。
光茧不过拳头大小,表面流转着补天石的柔润生机与轮回镜碎片的古老纹路,内部一点银紫色的魂火微弱地跳动着,那是苏璃存在最后的证明。
每一次身后死亡锁链撕裂虚空、带着幽冥殿主冰冷的意志追击而至时,那点魂火就会剧烈地明灭,光茧也随之震颤,仿佛随时会碎裂在归墟永恒的黑暗里。
“坚持住…月儿…”林渊的意识在混沌星光与逆命意志的撕扯中勉强凝聚,每一次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右臂化作的混沌星璇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星璇中心那点纯净的星核之芒,是他新生的力量源泉,也是此刻最大的负担。
它被强行唤醒,远未稳固,每一次爆发都如同在脆弱的琉璃容器中引爆岩浆。左半身被死亡法则腐蚀的伤口,死灰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慢蔓延,青铜左臂上冰冷的金属光泽试图压制,却只能延缓,无法根除。
暗灰色的弑神骨在胸膛中央沉沉浮浮,骨体上那道“逆命”骨纹明灭不定,维系着他意识最后的清明。
身后,死亡的潮汐从未停歇。嗡!又一道缠绕着幽暗符文的巨大锁链凭空凝聚,无视了混乱的时空距离,如同来自九幽的毒龙,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狠狠抽向他的后背!
锁链未至,那股灭绝生机的威压已让林渊周身星光剧烈摇曳,护体的逆命龙影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嘶吼,虚影变得更加黯淡。
“滚开!”林渊眼中混沌星光漩涡疯狂旋转,带着毁灭的暴怒猛地回身,青铜左臂悍然格挡!铛——!刺穿耳膜的金铁交鸣炸响!纯粹死亡法则与青铜壁垒蕴含的秩序之力猛烈碰撞,无数细密的幽暗符文与青铜色的“逆命”骨纹在撞击点疯狂湮灭、爆炸!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渊如同被星辰撞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砸进一片漂浮的、由凝固时空碎片构成的陨石带中。
轰隆隆!数块巨大的、棱角分明的时空碎片被他撞得粉碎,狂暴的时空乱流瞬间撕开了他后背早已残破的衣物,在星云之力构成的肌肤上留下纵横交错的裂痕,金色的星辉血液刚渗出就被乱流卷走。
怀中的翠绿光茧受到剧烈震荡,猛地一缩,表面流转的生机之光瞬间黯淡了一瞬,内部那点银紫魂火更是微弱得几乎熄灭!一股源自灵魂链接的、清晰的痛楚瞬间传递到林渊的意识深处,如同心脏被狠狠攥住!
“呃!”林渊闷哼一声,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灼热血腥。他低头,混沌星光眼眸死死盯住光茧,那微弱魂火的每一次颤抖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了!必须彻底甩开那跗骨之蛆般的追击!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乱流深处,那里,空间结构极度不稳定,几道横亘在黑暗中的、如同巨大伤痕般的空间断层清晰可见。
断层边缘时空扭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撕裂感,但也是归墟海眼中最可能摆脱锁定的天然屏障!
拼了!
林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不再吝啬消耗,甚至不再顾忌新生的星核本源能否承受!右臂混沌星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中心那点纯净的星核之芒被强行催动,前所未有的磅礴星力如同开闸的洪流,疯狂注入他残破的躯体!星云之力在周身沸腾、燃烧,化作一层凝练到极致的混沌星焰!
“给我……破开!”
他发出一声裂魂般的咆哮,抱着翠绿光茧,化作一道拖着长长混沌尾焰的彗星,不再闪避后方再次袭来的死亡锁链,反而将速度提升到超越极限,决绝地朝着最近一道、也是最危险的那道扭曲空间断层……一头撞了进去!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进入空间断层的瞬间,难以想象的恐怖压力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那不是物质的力量,而是空间维度本身在折叠、在撕裂!林渊体表的混沌星焰发出刺耳的哀鸣,被无形的空间利刃层层剥蚀、湮灭!
他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天地熔炉,身体每一寸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生的星核本源更是剧烈震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怀中的翠绿光茧受到空间乱流的直接冲击,猛地向内收缩,表面的生机纹路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光茧内,那点微弱跳动的银紫色魂火,骤然变得急促而混乱!
“呃啊——!”
就在林渊咬紧牙关,疯狂燃烧星力抵御空间撕裂,即将强行贯穿这道空间断层的刹那!
怀中的翠绿光茧,毫无征兆地……猛然一颤!
并非受到外力冲击的震颤,而是源自内部的、某种更深层次的悸动!
一点刺目的猩红,如同雪地绽开的红梅,突兀地……从光茧那柔和的翠绿表面……渗透了出来!
殷红!粘稠!带着生命本源的气息!
是血!
苏璃的血!
这鲜血出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眷恋、无尽哀伤与刻骨恐惧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阻隔地、狠狠地……撞进了林渊的灵魂最深处!
“别……别丢下我……”
一个微弱到极致、带着泣音的灵魂呼唤,清晰地、直接地,在他意识中响起!
是苏璃的声音!
不再是之前燃烧灵体时那种宏大而悲壮的意念,而是如此脆弱,如此无助,像一个被遗弃在无边黑暗中的孩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的、绝望的挽留!
嗡——!!!
林渊的意识如同被九天劫雷劈中!那一声泣血的呼唤,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了他灵魂最柔软、最痛楚的角落,然后疯狂搅动!前世,苏璃燃烧寿元挡在他身前,化作飞灰的画面;今生,她自毁左眼流下银色血泪,只为篡改那绝望未来的画面……无数碎片轰然炸开!守护的执念、未能护其周全的滔天愧疚、以及此刻她残魂发出的绝望呼唤……所有的情绪如同失控的火山,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冷静!
“月儿!!!”
一声混合着星辰咆哮与灵魂撕裂般痛楚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他星光之躯中爆发出来!
就在他心神剧震、意志出现巨大破绽的这万分之一刹那!
体内那本就狂暴不稳、被他强行催动的新生星核本源,瞬间……彻底失控!
轰——!!!
混沌星璇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中心那点纯净的星核之芒猛地膨胀、爆裂!不再是受控的星殒之光,而是最原始的、毁灭性的星核暴走!狂暴的混沌星光夹杂着逆命意志的碎片,如同亿万失控的狂龙,从他周身毛孔、伤口,甚至混沌星光漩涡的眼眸中……疯狂喷涌而出!
噗!林渊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金色星辉与死灰色的污血!身体表面瞬间炸开无数裂痕,星辉血液如同喷泉般四溅!右臂的混沌星璇结构剧烈扭曲、波动,光芒混乱明灭,仿佛随时会崩溃解体!左半身的死灰色腐蚀在星核暴走的冲击下加速蔓延,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更要命的是,这失控的星核暴走,直接干扰了他对空间穿梭的维系!他周身的混沌星焰骤然熄灭了大半,空间断层那恐怖的撕裂之力再无阻碍,狠狠作用在他和怀中的光茧之上!
“不——!”林渊目眦欲裂,顾不得自身崩解般的剧痛,强行将仅存的、混乱的星力疯狂压向怀中的光茧,试图护住那一点脆弱的魂火!青铜左臂更是爆发出最后的光泽,化作一面残破的壁垒挡在光茧上方!
咔嚓嚓……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清晰传来。不是来自他的身体,而是……光茧!
在空间撕裂之力和林渊失控星力的双重冲击下,那坚韧的、由补天生机和轮回之力共同维系的翠绿光茧表面,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虽然只是一道裂痕,却如同在完美琉璃上绽开的第一道伤疤,触目惊心!
而就在这道裂痕出现的瞬间——
嗡!
光茧表面,那流淌的翠绿生机与轮回纹路猛地一滞,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一道清晰无比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在光茧那出现裂痕的表面……投射出来!
画面中,血月当空!
猩红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浆,浸染了整个天穹,将下方破碎的山河、燃烧的城池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画面中央,一个身着狰狞黑袍的身影,背对着视角,持剑而立。那剑,漆黑如墨,剑身却流淌着刺目的猩红血光,浓稠的血液正从锋利的剑尖,一滴、一滴……沉重地滴落在下方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上。尸骸的服饰各异,有天澜学院的弟子袍,有东域王朝的甲胄,甚至……有幽冥殿的鬼面徽记!
那黑袍身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兜帽的阴影下,露出的……赫然是林渊的脸!
只是这张脸,再无半分冷静或疯狂,只有一种冻结万物的、漠视一切的……绝对冰冷!他的双眸,不再是混沌星光漩涡,而是……两轮缩小的、燃烧着幽冥之火的……血色月亮!
画面一闪而逝,如同幻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