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手指猛地一颤，藏在衣袋里的活阵种子再度亮起，一股热流从掌心蹿入经脉，好似身体里有个小鼓被轻轻敲了一下。他没作声，只是将符文拓本摊开在石桌上。墨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从红衣内袋里掏出一卷铜丝。灵悦则手指一凝，一层薄霜覆上桌角，以防符文因温差出现问题。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谁都没提昨夜市集的热闹，更没人问那缕消失的血纹光。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云逸闭上眼，灵力顺着残缺的灵根缓缓运转。原本不通畅的路线，如今竟变得顺畅许多，如同小溪水流过石头一般。他依照拓本上的逆旋九转纹路调整灵力走向，金光从他周身散发出来，淡淡的却不散去，宛如晨雾里未消散的星星。突然，他胸口一热，活阵种子在衣袋里轻轻跳动了一下，符文拓本上的朱砂线自行亮起，与他体内的灵力相互呼应。
“它认你。”墨玄咂了咂嘴，用匕首尖挑着铜丝绕成一个圈，“别人碰它就像捅了马蜂窝，你倒好，跟哄小孩似的。”
灵悦手指在桌面轻点，霜气顺着符文边缘蔓延开来，与金光缠绕在一起。“不是认他，是认这套运转方式。”她顿了顿，“我们之前布的阵，用的是假纹，现在用的才是真的。”
墨玄把铜环嵌进拓本中间，冷笑一声：“魔宗想用假符文坑我们，结果被云逸反手种了颗种子，现在这东西反倒成了咱们的灵力加速器。”
云逸睁开眼，额头上冒出些许汗珠：“别把我说得好像多厉害，刚才差点岔气。灵根残缺可不是小事，撑不了多久。”
“撑不住也得撑。”灵悦抬手，一道冰符文凭空出现，轻轻落在他背上，“我给你导灵，你负责把符文融合。”
墨玄翻了个白眼：“又来了，你们俩一个导一个控，跟双修似的，我算什么？后勤部长？”
“你负责把毒纹加固。”云逸又闭上眼，“活阵容易不稳定，得加一道‘蚀骨纹’把能量流锁住，这你最拿手。”
墨玄哼了一声，手指一抹，九把匕首都抖动起来，其中一把弹出半寸，刀刃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纹。他咬了一下指尖，血珠滴在匕首上，黑纹瞬间活了过来，顺着铜环爬到了符文中心。
三股力量在拓本上交汇——金光如同骨头，霜气好似脉络，黑纹宛如筋。符文缓缓转动起来，嗡嗡声越来越大，桌角的霜花都跟着抖动，裂出了细细的纹路。
云逸猛地睁开眼：“成了！”
话还没说完，拓本上的符文突然亮得刺眼，金光冲向天空，一直射到云层里。远处山林里的灵兽都被惊飞了，连藏书阁顶层擦拭古籍的哑奴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望天。
“好家伙。”墨玄把匕首收回来，脸色有些发白，“我那点血可不只是加固，差点被吸干。”
灵悦手指微微颤抖，霜气尚未消散：“但有用。我感觉灵力运转快了三成，冰符文凝结的速度也加快了。”
云逸握了握拳，体内的灵力如江河奔腾，以前要半刻钟才能达到巅峰，现在十息就足够了。他低头看了看衣袋，火阵种子安静下来了，但还有些温热。
“它不是死物。”他小声说，“它在学习我们。”
三个人对视一眼，谁都不觉得这话夸张。
接下来七天，静室成了他们的战场。
云逸每天拿着树枝当剑，在符文阵里练习基础剑招。每挥出一剑，金光便随之而动，还与活阵种子产生共鸣，剑尖划过之处，空气都有些扭曲，好似撕开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灵悦对冰盾进行了改良，不再仅仅依靠灵力凝结，还加入了活阵符文，让盾面拥有了自我循环的力量。她站在阵中间，一掌拍出，冰盾飘起旋转，霜纹和金光缠绕在一起，发出如同龙吟般的声音。
墨玄最为勇猛，直接把毒纹刻到经脉里，借助活阵种子让毒性发生变化。他左手缠着黑布，指尖渗着血，但眼神却愈发明亮：“找到了，‘千机蚀’的第三变——不是杀人，是蚀阵。”
“你不怕把自己毒死？”灵悦皱了皱眉。
“怕啊。”他咧嘴一笑，“可我现在出招，连空气都带着腐味，魔修闻到就得打喷嚏。”
第八天早上，三个人在演武场集合。
云逸手持木剑，灵悦背着剑站立，墨玄腰间的匕首晃来晃去。
“来真格的？”云逸问道。
“不然呢？”灵悦抬手，冰盾出现在身前，纹路转动着，仿佛有着活阵种子的节奏。
墨玄往后退了三步，九把匕首飘了起来：“规则照旧——点到为止，伤了自己别喊疼。”
话刚说完，云逸便动了起来。
木剑划破空气，金光如彩虹般，直逼墨玄的咽喉。墨玄往旁边一闪，用匕首抵挡，却感觉一股震力顺着匕首传到手上，虎口都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灵悦的剑气已到了他背后，霜气化作锁链，缠向他的胳膊。
“联手？”他大吼一声，三把匕首旋转着砍出去，黑纹散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云逸剑势一变，金光和霜气相遇，在空中形成一道螺旋剑罡，直逼墨玄的脸。
“操！”墨玄赶紧往后退，从袖子里甩出毒雾，却被剑罡一下子扫没了。
灵悦趁机结印，冰盾瞬间变大，从旁边封住了他的退路。
墨玄咬着牙，右手猛地扎进左臂，鲜血喷出，立刻变成血雾，与毒纹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血色屏障。
轰——！
剑罡撞到血障上，炸出一圈气浪，演武场的地面裂开了，碎石四处飞溅。
三个人各自往后退，喘着粗气。
“你俩……是不是偷偷练过？”墨玄抹了把脸，嘴角流着血。
“你也不赖。”云逸把剑收起来，掌心热得发烫，“刚才那血障，有点像血屠的招式。”
“学的。”墨玄冷笑一声，“仇人用的招，我不但要会，还得比他更厉害。”
灵悦把冰盾收起来，突然皱起眉头：“等等。”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一道冰纹慢慢形成，与火阵符文很相似，但边缘有淡淡的蓝光，宛如冰里藏着火。
“这是……新符？”云逸凑过去查看。
“刚才交手的时候，冰系灵力和火阵产生了共鸣，自行凝出来的。”她手指轻轻触碰，冰纹微微一动，“能控制温度，还能反制热源。”
墨玄眼睛一亮：“魔宗火攻的克星。”
云逸刚要说话，突然感觉衣袋一热。
火阵种子又亮了起来，这次光芒更盛，几乎要透过衣服。
他掏出残片，红纹如心跳般跳动，与灵悦掌心的冰纹相互呼应，一冷一热，一阴一阳，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它在……进化。”灵悦小声说。
墨玄盯着那红光，突然笑了：“你们说，魔宗给我们这东西，是想毁了我们，还是……逼我们变强？”
云逸没有回答，只是把残片贴在胸口，感受着那股温热顺着经脉游走，仿佛有另一个心跳，与他一同跳动。
第十天，云逸突破境界了。
不是筑基，也不是金丹，而是灵根。
残缺的灵根在活阵种子的作用下，长出了细小的金丝，如根须般在经脉里蔓延，每次运转灵力，都比上一次更实在、更迅猛。
他站在悬崖边，一剑砍出，金光将天空撕开，崖下的瀑布被硬生生劈开三息，才轰隆隆地合起来。
灵悦站在他身后，轻声说：“你刚才那一剑，有剑仙的风范。”
云逸摇了摇头：“不是剑仙，是一条新的道路。”
墨玄提着酒葫芦走过来，灌了一口，吐出一团紫雾：“别感慨了，我刚试了新毒纹，叫‘断脉引’，效果倒是不错，但放完这招，我得躺三天。”
“值得。”云逸转过身，“下次碰到血屠，你往他脸上放。”
“那你得先挡住他那斧子。”墨玄眯着眼，“你现在的剑速，够吗？”
云逸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木剑，轻轻划了一下。
空气中，留下了三道残影。
墨玄咧嘴笑了：“行，够了。”
当天晚上，三个人又在静室相聚。
活阵种子放在阵中间，金光、霜气、黑纹三股力量缓缓注入其中。符文拓本飘在半空，逆旋九转的纹路全部亮起，嗡嗡声如同古钟敲响。
云逸闭上眼，感觉灵力如江河奔腾，残缺的灵根似乎有了修复的迹象。
灵悦掌心的冰纹微微发亮，与种子相互呼应。
墨玄手指上的黑纹动来动去，新毒纹在经脉里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火阵种子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红光变得十分耀眼，在空中投射出一段模糊的符文。
那符文，和云逸母亲临死前攥着的半截玉簪上刻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