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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拖着半旧的黑色行李箱站在“纺织厂职工宿舍14号楼”底下时,深秋的夕阳正把整栋红砖楼浸成一块隔夜的血豆腐。六层楼的墙体布满龟裂的纹路,像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窗棂上的铁栏杆锈得歪歪扭扭,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呻吟,活像一排冻僵的手指死死扣着墙面。中介老张叼着支没点燃的烟,指节重重敲了敲单元门上方褪色的木牌,“14”两个字被虫蛀得边缘发毛,烟灰簌簌落在陈默沾满泥点的运动鞋上。

“1403,刚空三天,月租五百五,整个西区找不出第二家这价。”老张的声音裹着深秋的寒气,黏糊糊的像块化不开的痰,“就是隔壁……”他顿了顿,下巴往三楼抬了抬,喉结滚了滚,“1404,空了整整十年,你要是介意这个,我再带你去看别的。”

陈默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1404的窗户蒙着层厚得能刮下灰来的污垢,玻璃里映着灰蒙蒙的天,像一只瞎了十年的眼。他刚从南方的电子厂辞工,揣着被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三千七百二十六块钱,来这座叫“临溪”的小城投奔发小。五百五的房租几乎是救命的价,他摸了摸口袋里卷成一团的现金,指尖蹭到硬币的棱角,“空着就空着,我一个人住,清净。”

老张却没动,烟蒂在手里捏得变了形,黄褐色的烟丝漏出来粘在指缝里:“不是普通空着……十年前,那屋里的女人,从这窗台上跳下来的。”他指的正是1404那扇朝西的窗户,“头朝下,摔在楼下那棵老槐树下,红裙子浸了血,像朵烂在泥里的山茶花。当时我就在楼下收废品,那声音……”他突然停了,脸色发白,像是又听见了那声闷响,“从那以后,1404就没开过门,锁都锈死了。”

“然后呢?”陈默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小催他晚上一起吃火锅,屏幕上的电量只剩17%。

“然后每到半夜,那窗就亮灯。”老张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眼神飞快地往四周扫了扫,像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一盏黄灯泡,昏沉沉的,隔着窗帘都能看见光。楼里的老人说,见过窗帘上有影子,像个女人在梳头,一下一下,慢得很。你要是……”

“不介意。”陈默打断他,弯腰拎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石子路上磕出“咕噜咕噜”的刺耳声响,“我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

楼道里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谁家炒萝卜干的油烟味飘上来,呛得陈默嗓子发紧。墙面上布满了孩子的涂鸦,歪歪扭扭的“奥特曼”旁边,有几处深色的印记,像是泼上去的酱油,又像是干涸的血渍,边缘已经发黑。楼梯扶手摸上去黏手,陈默扶着往上走时,总觉得指尖蹭到了细毛似的东西,低头一看,只有几粒裹着灰的蛛网。

1403的门在左手边,老张开锁时,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三圈才拧开,“咔嗒”一声,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就在这时,隔壁1404的门突然“吱呀”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推了下。陈默猛地回头,1404的门还是关着的,暗红色的木门上,“1404”四个铜字已经氧化成了黑绿色,门环上挂着串生锈的铁锁,锁芯里积满了灰,连钥匙孔都堵得严严实实,显然十年没动过。

“老楼了,风穿堂,正常。”老张推开门,一股更重的霉味涌出来,“你看,前租客是个学生,走时收拾过,挺干净的。”

1403比陈默想的要小些,一室一厅,白墙黄得像张陈年的报纸,墙角结着几缕灰黑色的蛛网。阳台正对着1404的窗户,中间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伸手就能碰到对面的窗台。他走到阳台,抬头就看见1404的窗台上摆着个破掉的搪瓷花盆,盆底裂了道歪歪扭扭的缝,里面的土早就干成了硬块,连株野草都没长。

“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别往隔壁看,也别去敲门。”老张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眼神怪怪的,像有话没说完,“这楼里的老人都知道,1404的灯,碰不得。”

陈默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等老张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他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放,拉开拉链——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t恤、两条牛仔裤,还有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塑料袋。他把衣服往衣柜里一塞,铺好从老家带来的旧被褥,已经快九点了。发小发来消息说临时加班,火锅局取消了,让他自己先对付一口。

陈默泡了碗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吃。对面1404的窗户黑沉沉的,像个无底的洞,风刮过铁栏杆,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哭。吃到一半,他咬开火腿肠的包装,刚塞进嘴里,整栋楼突然“啪”地一声,陷入了黑暗。

停电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弹出一条小区物业的通知:“因线路检修,14号楼将于22:00-次日6:00停电,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陈默看了眼时间,刚好十点整。他放下碗,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正想去找蜡烛,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对面——1404的窗户,亮了。

一盏昏黄色的灯,从蒙着灰的玻璃里透出来,像一颗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他。

陈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里的火腿肠“啪嗒”掉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盏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把1404的蓝布窗帘映得发亮,窗帘上,隐约晃着个影子。

那影子很高,细细的,肩膀有些窄,像是一个女人站在灯前,手里拿着什么细长的东西,在头上梳来梳去。一下,又一下,动作很慢,很轻,影子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头发的轮廓在窗帘上拖得很长,像一团散开的墨,垂到腰间。

是梳头的影子。

老张的话突然钻进耳朵里——“有人说见过窗帘上有影子,像个女人在梳头。”

陈默的后背一下子就凉了,手心冒出冷汗,黏糊糊地攥着手机。他盯着那影子,看着它一下一下地梳,动作规整得可怕,不像风吹的,更不像幻觉。他踮起脚,往1404的门锁望去,那把锈锁还好好地挂着,门依旧关得严实。怎么会亮灯?线路检修停电了,而且锁都锈死了,不可能有人进去。

是错觉?还是老楼的电路出了问题,零线火线串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是隔壁的灯串线到了1404,或者是楼里的老电线短路,让那盏灯自己亮了。至于影子,可能是风吹动窗帘,刚好形成了梳头的形状。

可那影子的动作太稳了,一下是一下,不快不慢,甚至能看见“梳子”从头顶滑到发尾的轨迹。陈默咬了咬牙,心里那点不信邪的劲上来了——他倒要看看,这空了十年的屋里,到底是什么在亮灯。

他拿起手机,手电筒的光调亮到最大,轻轻拉开1403的门。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1404的门缝里,漏出一缕昏黄的光,像一条细长的蛇,缠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他一步步挪过去,每走一步,鞋底都蹭着地上的灰,发出“沙沙”的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心跳越来越快,撞得胸口发疼,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得像台破旧的鼓风机。走到1404门口时,那缕光更亮了,门缝里的光映出地上的灰尘,连每一粒尘埃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见1404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很轻,很细,像梳子划过头发的动静。

陈默的汗毛一下子全竖起来了。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冰冷的木门,里面的“沙沙”声突然停了,连风刮铁栏杆的声音都消失了,整栋楼静得可怕,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像敲鼓。

他的手顿在半空,指尖冰凉。过了几秒,他壮着胆子,用指节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吗?”

没人应。

楼道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像有人在学他说话。他又敲了敲,声音大了些:“请问里面有人吗?”

还是没人应。

只有那盏灯还亮着,光从门缝里漏出来,照在他的鞋尖上,把运动鞋上的泥点映得格外清晰。陈默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眼睛凑到门缝上,往里看。

门缝很窄,只能看见屋里的一小片地方。地上铺着旧得发黑的木地板,木板缝里嵌满了灰,有些地方已经翘起来,像翻卷的指甲。墙角堆着几个纸箱,纸箱上蒙着厚厚的灰,印着“牡丹牌缝纫机”的字样,显然是十年前的老物件。

屋子中间,放着一张老旧的书桌,桌面是深棕色的,边缘被磨得发亮,桌腿上缠着几圈铁丝,像是断过又修好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就是那盏灯,昏黄色的光,灯杆是铁做的,已经锈迹斑斑,掉了好几块漆。灯绳垂下来,上面拴着一根红头绳,红得像刚凝固的血,在灯光下轻轻晃来晃去,像是有人在轻轻拽它。

书桌旁边的地上,摆着一个摔碎的相框。相框是塑料的,边角已经摔裂,玻璃碎成了蛛网状,却没掉下来,像一张网,罩着里面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领口绣着一朵小小的山茶花。她的头发很长,乌黑发亮,头发上系着一根红头绳,和灯绳上的那根一模一样,连打结的方式都分毫不差。

女人对着镜头笑,嘴角咧得很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可她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前方,没有看镜头,反而像是在看照片外的人。而此刻,她的目光,正对着门缝的方向。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甚至能看清女人眼睛里的血丝,还有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那笑容好像在变大,嘴角越咧越开,几乎要裂到耳根。他猛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1403的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盏灯,一根红头绳,一个摔碎的相框,一张对着门缝笑的照片。

那刚才的梳头声呢?那窗帘上的影子呢?

陈默不敢再想,转身就往1403跑,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反手“咔嗒”一声锁上,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浑身的冷汗把t恤都浸湿了,贴在背上,凉得像冰。他抬起头,看向阳台,1404的灯还亮着,昏黄色的光透过窗户,照在阳台上,像一块发霉的黄油。

他不敢再看,爬起来,把手机手电筒的光对着门口,又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抱出来,堆在门后,像是能挡住什么。他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耳朵竖得老高,楼道里的任何一点动静都让他心惊肉跳,哪怕是老鼠跑过的“窸窣”声,都像有人在撬锁。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第一声鸡叫,天快亮了。陈默的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可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看见照片里女人的笑容。他走到阳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灰蓝色的天空渐渐亮起来,可1404的灯,还亮着。

窗帘上的影子不见了,只有那盏灯,静静地亮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鬼火,在晨雾里泛着微弱的光。

陈默没敢再待下去。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塞进行李箱,连被褥都没叠,胡乱卷起来塞进袋子里。行李箱的拉链坏了,他用绳子捆了两圈,拎着就往楼下跑。路过1404的门时,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门缝里的光还在,那根红头绳,似乎还在灯绳上晃,像一条小蛇。

他跑到楼下,正好碰见早起买菜的王老太。王老太提着一个竹编的菜篮子,里面装着几颗青菜,看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皱了皱眉:“小伙子,这么早搬东西?1403住得不惯?”

“嗯,有事,得赶紧走。”陈默喘着气,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跑,绳子勒得手心发疼。

“等等!”王老太突然叫住他,手指着三楼1404的窗户,声音发颤,“1404的灯……还亮着呢?”

陈默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看向1404的窗户。灯还亮着,晨雾散了些,能更清楚地看见窗帘。就在这时,窗帘动了一下,不是风吹的那种飘动,而是像有人在里面用手推了一下,然后,里面映出两个影子。

两个并排站着的影子。

一个高,一个矮?还是两个一样高的?陈默没看清,只觉得那两个影子一动不动,像是两个人,正隔着窗帘,死死地看着楼下的他。

他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浑身的血液像是冻住了。他不敢再看,拉着行李箱,几乎是逃着跑出了纺织厂宿舍区。他不敢回头,直到跑出两条街,看见路口的早餐摊,才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喘气。

早餐摊的老板正在炸油条,油锅里的油“滋滋”响,飘来一股香味。陈默买了两根油条,咬了一口,却觉得味同嚼蜡。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14号楼,1404的窗户,依旧亮着一盏昏黄色的灯,像一颗嵌在楼体上的黄眼珠,静静地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后来,陈默在发小的出租屋里住了半个月。发小问他为什么突然搬出来,他没敢说原因,只说工作调动,要去别的城市。发小骂他矫情,五百五的房租哪里找,他却只是笑,笑不出来,嘴角发僵。

有一次,陈默去菜市场买菜,偶然碰到了中介老张。老张还是叼着烟,看见他,递过来一支:“小伙子,你走后没几天,14号楼的电路真烧了,全楼停电检修,电工去1404看过。”

陈默的手顿了一下,没接烟,声音有些发紧:“里面……有什么?”

“能有什么?”老张吐了个烟圈,眼神有些飘忽,“门锁得好好的,撬都撬不开,最后是砸了锁进去的。里面空荡荡的,就一张旧书桌,一把椅子,地上全是灰。”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电工说,书桌旁边的地上,有一摊灰,像个人形,躺得直直的。还有那盏灯……”

“灯怎么了?”陈默的心跳又快起来。

“灯早就坏了,线都断了,灯座里全是锈,根本不可能亮。”老张掐了烟,“还有,电工说没看见什么红头绳,也没看见什么相框。你说怪不怪?”

陈默没再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菜袋子,青菜的叶子被他捏得发蔫。他想起那天在门缝里看见的一切,昏黄的灯,红头绳,摔碎的相框,照片里女人的笑。那些都是假的?还是电工没看见?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天早上他看见的两个影子,是真的。

从那以后,陈默再也没去过纺织厂宿舍区。他在临溪小城找了份送外卖的工作,租了个离14号楼很远的单间。每天晚上送完外卖,回到出租屋,他都会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生怕看见一盏昏黄色的灯,灯绳上拴着红头绳,窗帘上,晃着梳头的影子。

有一次,他送外卖到西区,路过纺织厂宿舍区的门口,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14号楼依旧立在那里,墙皮又掉了些,更显破败。他抬头看向三楼1404的窗户,窗户依旧蒙着灰,看不出亮没亮灯。

就在这时,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红头绳,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的老槐树下。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盯着那个小女孩,看见她把红头绳系在槐树枝上,然后仰起头,对着1404的窗户笑,笑得和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嘴角咧得很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三楼的方向,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视。

陈默的电动车停在路边,脚撑子没撑稳,车身晃了一下,外卖箱里的汤碗发出“哐当”的碰撞声。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躲在路边的梧桐树后,盯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红衣服是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的红头绳却新得发亮,红得像刚染过色,和1404灯绳上的那根,连粗细都分毫不差。她踮着脚,把红头绳在槐树枝上绕了三圈,打了个蝴蝶结,动作慢腾腾的,像在完成什么仪式。

风一吹,槐树叶“沙沙”响,红头绳在树枝上晃来晃去,像一条挂在树上的红蛇。小女孩退后两步,又仰起头对着1404笑,这次笑得更欢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太小,陈默听不清,只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像在说“好了”“等你”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14号楼的单元门又开了,一个老太太扶着门框喊:“丫丫!快回来吃饭!”

小女孩应了一声“知道啦”,最后看了一眼1404的窗户,才蹦蹦跳跳地跑回去。路过单元门时,她突然转头,朝着陈默藏身的梧桐树方向看了一眼,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孩子该有的光亮,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陈默的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手脚冰凉。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外卖箱,等再抬起头时,小女孩已经不见了,单元门“吱呀”一声关上,只剩下那根红头绳,在槐树枝上晃。

他骑上电动车,几乎是逃着离开的。一路上,小女孩的眼睛和照片里女人的笑在他脑子里交替出现,搅得他心神不宁。送完最后一单外卖,天已经黑透了,他骑着车往出租屋走,路过一个小卖部,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买了一包烟——他从来不抽烟,却觉得此刻需要点什么来压惊。

回到出租屋,他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刚抽了一口就呛得咳嗽起来。烟味混着出租屋的霉味,让他想起1403的阳台。他掏出手机,翻出临溪小城的本地论坛,搜索“纺织厂宿舍1404”,跳出好几条十年前的旧帖子。

最上面的一条,标题是《纺织厂14号楼一女子跳楼身亡,疑似丈夫出轨》。发帖时间是十年前的10月17日,正是深秋。帖子里说,跳楼的女人叫林秀,当时26岁,是纺织厂的挡车工,丈夫是厂里的技术员,出轨了车间主任的女儿。事发当天,林秀和丈夫大吵一架,丈夫收拾东西搬了出去,她独自一人在1404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下面有几条评论,有人说林秀死的时候穿着红裙子,手里攥着一根红头绳;有人说她跳楼前给女儿梳了头,女儿当时才五岁,哭着拉她的手,她却推开了;还有人说,林秀死后,她的女儿就被乡下的外婆接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陈默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浑身发冷。五岁的女儿……穿红衣服的小女孩……红头绳……

他猛地想起刚才那个叫“丫丫”的小女孩,想起她对着1404的窗户笑,想起她系在槐树上的红头绳。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关掉论坛,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窗外的路灯亮着,昏黄色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块发霉的黄油——和1404那盏灯的光,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总是绕着纺织厂宿舍区走,生怕再看见那个小女孩,再看见那根红头绳。可越怕什么,越会遇见什么。

周五晚上,他送外卖到西区的一个老小区,离纺织厂宿舍区只有两条街。送完餐,他骑着车往回走,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突然听见有人喊:“叔叔,买一串糖葫芦!”

他回头,看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站在摊前,手里攥着五块钱,仰着头看他。正是丫丫。

陈默的心跳一下子就乱了,他想骑车走,可丫丫已经跑了过来,拉住了他的电动车后座:“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认识我妈妈?”

“我……我不认识。”陈默的声音发颤,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骗人!”丫丫撅起嘴,手指着他的外卖箱,“上次你在我们楼下看我,还躲在树后面,你是不是在看我妈妈的灯?”

陈默的后背一阵发麻,他猛地甩开丫丫的手,骑车就跑。丫丫的哭声从后面传来:“叔叔,你等等!我妈妈让我给你带红头绳!”

他不敢回头,拼命地蹬着电动车,直到骑出很远,才停下来,扶着车把大口喘气。他摸了摸后背,冷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

第二天,陈默请了假,没去送外卖。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丫丫的话,全是1404的灯,全是照片里女人的笑。他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必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午,他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悄悄来到纺织厂宿舍区门口。老槐树还在,槐树枝上的红头绳不见了,像是被人拿走了。他抬头看向1404的窗户,窗户依旧蒙着灰,看不出亮没亮灯。

单元门口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太太,正聊着天。陈默走过去,假装路过,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

“你说怪不怪,昨晚1404的灯又亮了。”一个老太太说,声音压得很低。

“可不是嘛,我起夜的时候看见的,昏黄的光,亮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灭。”另一个老太太接话,“我孙女说,她昨晚看见1404的窗帘上有两个影子,一个在梳头,一个在旁边看着,像个小孩子。”

“小孩子?难道是林秀的女儿回来了?”

“别瞎说!林秀的女儿不是被她外婆接走了吗?听说前年外婆去世了,她就被送到孤儿院了,怎么会回来?”

“那昨晚的影子是谁?还有,今早我看见丫丫在槐树下捡红头绳,说是她妈妈给她的,你说……”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转身就走,刚走出没几步,就看见丫丫从单元门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红头绳,正朝着槐树下跑。这次,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头发很长,乌黑发亮,头发上系着一根红头绳,和丫丫手里的那根一模一样。

那个女人,和照片里的林秀,长得一模一样。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看见林秀牵着丫丫的手,走到槐树下,丫丫把红头绳系在树枝上,林秀仰起头,对着1404的窗户笑,嘴角咧得很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眼睛直直地盯着三楼的方向。

然后,林秀突然转头,看向陈默的方向,对着他笑。

陈默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他不敢回头,拼命地跑,直到跑出纺织厂宿舍区,跑上大街,才停下来,扶着墙呕吐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只知道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靠近西区半步。他辞了送外卖的工作,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临溪小城,回了老家。

老家的房子在乡下,很安静。陈默找了份在镇上超市理货的工作,日子过得很平淡。可他总是会在半夜醒来,梦见1404的灯,梦见林秀的笑,梦见丫丫手里的红头绳。

有一次,他在镇上的集市上看见一个卖红头绳的小摊,摊主是个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堆红头绳,红得像血。他走过去,问老太太:“这些红头绳,是哪里来的?”

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是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让我卖的,她说,这些红头绳是给她女儿的,也是给那些看见过她灯的人的。”

陈默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转身就跑,跑回家里,把门窗都锁上,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从那以后,陈默再也没见过红头绳,也没再梦见过1404的灯。可他知道,林秀和丫丫,还在14号楼的1404里,还在等。等下一个看见灯亮的人,等下一个接过红头绳的人。

而那栋纺织厂职工宿舍14号楼的1404室,那盏昏黄色的灯,直到现在,每到半夜,依旧会亮起来。有人说,见过窗帘上的影子变成了两个,一个在梳头,一个在旁边看着,像一对母女。也有人说,见过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牵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站在1404的窗台上,往下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没人敢再靠近14号楼,没人敢再提1404的灯,更没人敢碰那些红头绳。只有那盏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半夜亮起,昏黄色的光,映着斑驳的墙,像一个永远醒不了的噩梦,也像一个永远等不到结局的约定。

偶尔,会有路过的人看见,14号楼门口的老槐树上,系着一根红头绳,在风里晃来晃去,红得像血,像一个无声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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