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的黑丝裹着逆魂丝往阿鸾胸口钻时,她攥着碎瓷的手突然松了松——不是撑不住,是掌心旧伤的疼突然变了味,不再是十二岁划开时的锐疼,而是阿婆用梅心潭水洗手时的凉,凉里裹着梅茶的暖,顺着手臂爬进守梅人印记,竟让颤巍巍的暖金光稳住了半分。碎瓷上的茶渍纹彻底亮了,像把缩小的梅根图,映在潭面上,与潭底蜿蜒的梅根精准重合,连最细的根须纹路都分毫不差。
“阿鸾姐姐,烈魂能引梅根的暖!”青禾的金红光刚碰到阿鸾的印记,突然不受控地往潭底飘——不是之前的失控,是烈魂自己在找共鸣。他想起在梅骨窟时,烈魂总被活墨的冷压得暗下去,现在却像找到归处,顺着梅根的暖光往潭底钻,指尖的金红光缠上根须时,青禾突然看见段残忆:三百年前,镇山族的人用梅根裹着血玉埋进潭底,当时有个穿黑衫的少年站在旁边,胸口的蛇徽还没现在这么亮,眼里藏着的不是狠,是慌。
“那是……纹主的魂息?”青禾的手顿了顿,烈魂的光晃了晃,差点散了——他没想到纹主也曾是护梅岭的人,可转念想起被残丝缠魂的村民,想起魂缠奴眼里的痛苦,又把金红光攥紧:“不管你当年是谁,现在害梅岭的人,我就拦!”话音刚落,烈魂突然爆亮,竟把潭底的暖光往上引,缠在阿鸾印记上的黑丝瞬间缩了缩,像怕被这暖烫到。
影主的旧绣针这时已经钉在了老梅桩上,针尾的“镇”字与树桩上的双生梅刻痕完全贴合,淡黑的丝在刻痕里挣扎,却被绣针的光裹住,慢慢化出缕淡红的魂息——是归云阁弟子的魂!影主的胸口不疼了,体内的残丝碎片竟顺着绣针往梅桩飘,与那缕魂息缠在一起,师父日记里的另一句话突然清晰:“残丝非恶,是梅岭的魂在等归处”。原来师父当年让她带旧绣针,不是为了斩残丝,是为了“接”——接那些散在梅岭的归云阁魂息,让它们回梅根!
可刚想告诉阿鸾,影主突然咳起来,指缝漏出的银屑落在梅桩上,竟让刻痕里又钻出丝绿芽——是镇山族的魂息在帮她压残丝,也是在帮归云阁的魂息扎根。影主摸了摸袖管里的日记,纸页上的字迹突然亮了,是师父补写的最后一句:“黑衫少年叫阿砚,是镇山族旁支,当年血玉埋潭,他是唯一反对的”。原来纹主叫阿砚,不是天生的恶人,是三百年前的“反对者”?
“别被他的魂息骗了!”纹主的声音突然冷了,手里的血玉珠往潭里扔了半颗,珠碎的瞬间,潭水的黑丝突然暴涨,裹着老梅桩上的归鸾魂息往他手里拽,“三百年前,镇山族说埋血玉能护梅岭,结果呢?归云阁的人全被当成‘魂饵’喂了残丝!我师父,就是最后一个喂残丝的归云阁掌针!”他的胸口起伏着,蛇徽的光晃了晃,竟透出丝淡红——是师父的魂息还在他体内,“我要控梅根,不是为了抢,是为了把镇山族欠归云阁的,全拿回来!”
阿鸾的心跳漏了半拍,碎瓷上的茶渍纹突然暗了些——阿婆从没跟她说过归云阁的事,可掌心旧伤的暖还在,阿婆当年洗伤口时说的“潭水裹暖”,是不是在暗示她,梅根的暖里藏着归云阁的魂?她低头看守梅人印记,暖金光里竟混进了丝淡红,是归鸾的魂息在和印记共鸣,归鸾的声音突然从印记里钻出来:“阿鸾,纹主没说谎,可他忘了……当年埋血玉,是归云阁主动提的,为了挡活墨的冷,镇山族的人也死了大半”。
“你骗我!”纹主突然冲过来,手里的另一半血玉珠往阿鸾的印记砸,逆魂丝顺着珠光爬,却被断铃的梅纹挡了回去——断铃突然自己响了,铃身的梅纹与潭底的梅根同步闪烁,阿鸾突然想起归鸾教她绣断铃时说的“铃木取梅根最老的部分,能辨真假魂息”。原来断铃不仅能克逆魂丝,还能辨纹主的话!
可就在这时,阿鸾突然闷哼一声,胸口的印记烫得像块烙铁——潭底梅根深处的黑丝终于爬了出来,不是普通的逆魂丝,是裹着活墨冷意的“死丝”,顺着梅根的暖光往印记钻!她想拿断铃挡,却发现印记的暖金光在被死丝吸,碎瓷上的茶渍纹开始裂,阿婆的暖光越来越淡,十二岁采冰梅蕊的记忆突然清晰:当时阿婆在潭边摘了朵冰梅,说“梅蕊要经三冻三暖才香,就像梅岭的魂,得经得住骗,才护得住暖”。
“阿鸾姐姐,我来引死丝!”青禾突然往前扑,烈魂的金红光裹着绣针往死丝缠——这次他没失控,反而把烈魂的“燥”转化成了“引”,金红光像根暖绳,把死丝往老梅桩的方向拉。可死丝太硬,绣针刚碰到,就弯了半寸,青禾的手开始抖,想起之前魂缠奴眼里的村民,想起归云阁小弟子的残魂,突然把指尖的血往绣针上抹:“烈魂认血,更认梅岭的暖!”血珠落在针尾,金红光突然爆亮,竟把死丝烫出了个洞!
小绣这时已经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红绣线,线尾的淡光裹着归鸾的魂息,往老梅桩上的归云阁魂息飘——红绣线突然自己打了个结,结的形状是归云阁的“守魂结”,小绣突然哭了:“归鸾姐姐教我绣这个结时说,结不散,魂就不散!”绣线结的暖光往归鸾的全魂钻,缠在魂息上的黑丝开始化散,可小绣的手突然麻了,绣线盒里的其他绣线全往潭底飘,是死丝在吸绣线的魂!
影主赶紧用旧绣针把绣线勾回来,针尾的“镇”字与绣线结共鸣,淡红的魂息从梅桩里飘出来,越来越多,是三百年前归云阁弟子的魂!影主的胸口不再疼,体内的残丝碎片全融进了绣针,师父日记里的字迹彻底亮了:“阿砚,若你看到这页,别恨了,归云阁的魂,从来没怪过镇山族”。原来师父早就知道纹主的名字,早就等着他回头!
可纹主没回头,他突然把胸口的蛇徽扯了下来,往潭里扔——蛇徽与之前碎掉的血玉珠合在一起,潭面上的蛇徽阵突然转得更快了,死丝从梅根里全爬了出来,往阿鸾、青禾、影主、小绣的方向缠:“你们都护梅岭,那我就毁了梅岭!三百年前的债,今天一起算!”
阿鸾的碎瓷突然“咔”地全裂了,阿婆的暖光彻底钻进了她的印记,守梅人印记的暖金光与潭底的梅根暖光完全重合,死丝碰到暖光,开始化散,可阿鸾的眼前越来越晃,魂息被抽的疼越来越烈——她知道,梅根的暖能挡死丝,可需要她的魂息当“引”,引的越多,她的魂息就越弱。
“阿鸾姐姐,别硬扛!”青禾的烈魂突然往阿鸾的印记飘,金红光与暖金光合在一起,竟帮她稳住了魂息,“烈魂能当引!我之前控不好它,现在终于知道,它不是用来打的,是用来跟梅岭的魂一起扛的!”
影主的旧绣针这时已经钉满了老梅桩,归云阁弟子的魂息裹着绣针的光,往纹主的方向飘,淡红的光里,有个穿归云阁校服的女子飘了出来,是影主的师父!“阿砚,当年是我自愿当魂饵,不是镇山族逼的!”师父的魂息往纹主飘,“我让你带旧绣针,是让你引我们的魂回梅根,不是让你毁梅岭!”
纹主的身体突然僵住,看着师父的魂息,眼里的狠慢慢淡了,可潭面上的蛇徽阵还在转,死丝还在往梅根钻——是活墨的冷在控蛇徽阵,不是他!“我……我没让阵转!”纹主突然慌了,伸手去抓蛇徽,却被死丝缠了手腕,“活墨在骗我!它说帮我报仇,其实是想吞梅根的魂!”
阿鸾的眼前突然清晰了,阿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晚晚,梅岭的暖,从来不是一个人扛的”。她攥紧断铃,往潭面的蛇徽阵扔,铃响“叮”的一声,与师父的魂息、青禾的烈魂、小绣的绣线结、影主的绣针光合在一起,形成个巨大的暖光团,往蛇徽阵砸去——死丝开始化散,蛇徽阵的转速慢了。
可没人注意到,老梅桩的根部,还藏着颗极小的血玉珠,珠上的蛇徽与之前的血玉珠纹路不同,是活墨的标记,正顺着梅根的暖光往潭底钻。而影主师父的魂息里,竟混进了丝极淡的死丝,顺着绣针往影主的方向爬。
纹主突然跪坐在潭边,看着师父的魂息,眼泪掉在地上,竟让枯掉的草芽冒出了绿:“师父,我错了……”可话音刚落,潭底突然传来“轰隆”声,梅根的暖光开始暗,活墨的冷顺着潭底的裂缝往上冒——蛇徽阵只是幌子,活墨真正的目标,是潭底埋了三百年的血玉!
阿鸾的守梅人印记突然亮得刺眼,与潭底的血玉产生了共鸣,她突然明白阿婆当年的话:“潭水裹暖,是为了护血玉,血玉护梅岭,梅岭护魂”。现在血玉要被活墨的冷吞了,梅岭的暖,就真的没了。
她回头看青禾、影主和小绣,三人的魂息都在颤,却还在往暖光团里输力。阿鸾攥紧拳头,守梅人印记的暖金光往潭底飘:“我是守梅人,梅岭的暖,我来护”。可刚迈出步,潭底的血玉突然爆发出黑光,活墨的冷顺着印记往她心口爬,阿鸾的眼前一黑,却在晕过去前,看见潭面上的蛇徽阵,竟与她守梅人印记的纹路,慢慢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