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西疆开始飘雪,冬季来临。
几名从东方而来的红衣骑兵风尘仆仆地进了芜县,入了校场。守门士卒立马前去禀报,是五名荧惑军骑兵来到此处。
刘文达不敢怠慢,亲自出营迎接,一见正是身着红色战袍的荧惑骑兵,大感意外。
刘文达一边打量着那几名骑兵一边心想,荧惑军隶属都城直接管辖,属于朝廷禁军,看骑兵手中拿着应是武曲院的调令,调什么人竟要动用荧惑军亲自前来传令?
红衣骑兵的脸上、身上,均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必是急行而来,何事如此着急?
正疑惑之时,领头那高大骑兵下马道:“见过刘校尉,末将奉武曲院调令,要调贵军中一人前往都城听令。”
刘文达不解道:“不知兄弟要调何人?”
那骑兵道:“调一队率,姓文名莺,可有此人?”
刘文达张大了嘴巴,“有,确有此人,不知朝廷调这小子前去所为何事?”
那骑兵递上了武曲院调令,“这个。。。末将不知,只是奉命行事,只负责传令与护卫。”
刘文达嘴巴张得更大了,接过调令,打开封蜡,展开那张调令。
果然,调文莺入京,而且是立刻执行,允许其自带五名士卒同行,却未说因何调动。下面确实也盖着武曲院的大印。
刘文达又继续问了那骑兵几句,依然问不出缘由,大感疑惑,想了想,应不是祸事,是好事,要不为何动用荧惑骑兵前来传令,而且是护卫入京?
想罢便去换亲兵前去寻文莺,自己招呼着这些骑兵前往营帐歇息取暖。
一炷香后,文莺来到刘文达的营房,见刘文达与五名身着红色战袍,外套鱼鳞战甲的几名骑兵围坐在炉火旁,正喝着茶。
文莺同样疑惑地抱拳道:“见过刘校尉,不知校尉大人唤我何事?”
刘文达很客气地给双方引荐,说明缘由。
文莺满脸懵,不知何时自己与武曲院、荧惑军有了关联。
那领头骑兵只是说奉命行事,亦不知朝廷为何下此调令,随后又道明一早便出发,允许文莺带五名以内的士卒随行,叫大家速速下去准备行装。
文莺走回自己营房,满脸不解,与大家说了此事。
张小勺喜道:“哥,定是好事!荧惑军亲自护卫,那了不得,是不是文天枢一事朝廷重新评判,为你父子二人加官晋爵?”
文莺摇头苦笑,并不相信,却也觉得应不是祸事,于是找了魏冉、萧逸、阿图鲁、张小勺四人一同前往。
众人自下去收拾行装,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几人骑上了刘文达调来的马匹,随那五名荧惑军启程上路。
芜县距离都城天权大约两千多里,文莺心怀忐忑再次踏上漫漫长路。
一路上,文莺与荧惑骑兵相互攀谈,文莺众人十分羡慕荧惑骑兵的身体素质与兵器甲胄,就连身高都基本相同,各个精壮干练,鲜衣怒马。
就连最普通的士卒也着铁甲,虽然只有胸甲是铁的,其余还是皮革,但这在东疆、西疆,军侯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身着铁甲。真乃财大气粗、百里挑一的精锐。
阿图鲁掩饰不住喜爱的神情,打小起便在马背上长大,是天生的骑兵,看到荧惑军那火红的衣甲与精炼的马刀,眼睛看得直冒绿光。
此番前往都城是奉命行事,一路上走的是平坦的官道,住的是沿途的驿站,比当初来时省了不少心,少受了不少罪。
十一月十七,文莺一行人顺利抵达都城,入了权州地界,文莺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经荧惑骑兵同意,先去祭拜了郊外小山上的父亲,在父亲墓前诉说了自己在西疆发生的事情,这才收起心神从西门入了天权。
此时已近黄昏,众人随着文莺回到都城的老宅歇息,荧惑骑兵回营复命。
老宅十分冷清,下人早已被文莺遣散,本以为此生再回都城那是遥遥无期,没想到竟如此之快。
宅内下人早被遣散,没有任何人,灰尘积了厚厚一层,众人都是当兵的,野外也是经常睡的,自然不会嫌弃这里,草草收拾了下便各自睡去。
与此同时,贪狼院院丞钟离沫的府上,主事田韶华在一旁踱着步。
“大人,文家小子今日已入京,当日我们未杀了他,这回不知怎么和云麓搭上了关系,这回想杀也不好杀了。”田韶华道。
“韶华啊,大晚上的还以为你有何重要之事,还是那文家遗子的事啊,唉,小题大做。”钟离沫撇了撇嘴。
“大人,这文家和方家毕竟是皇子一派军中的依仗,方穆虽已战死,但其父还在,军中势力亦还有,一时也未有理由动方家,而文家的枢州军覆灭了,唯独剩一遗子,卑职总觉得未尽全功,我心不安。”
“他只是区区孤儿,一小小队率而已,再说其父虽是皇子派,但并非皇子派核心人物,也未把自己的儿子牵扯到派系中去,对于权力来说,那文家遗子根本就不懂,未死就未死吧。”钟离沫有些不耐烦。
“大人,可是。。。”田韶华有些着急。
“好了,韶华,此事以后再议,当下云麓点名要文家小子前往护送,你我有何办法?还能此时害他不成?先随他去吧,说不准哪天在西疆就战死了。”钟离沫打断了田韶华的话。
“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和云麓搭上了线。”
“不是说西疆一屯长率部救了一云麓少女吗?许是这文家小子参与其中,和那云麓人可能有些交情,我国正欲与云麓重新修好,此事就先依了他们,你我那么多大事需要处理,你怎么就盯着这小事不放?”钟离沫责备道。
“这。。。大人教训的是。”田韶华不敢再与钟离沫辩解,只能面上表现得虚心受教。
“好了,今日老夫累了一天了,明早还有那么多要事处理,回去吧。”钟离沫说罢打了个哈欠。
“是,大人好生歇息,下官告退。”田韶华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钟府,田韶华一声长叹,随即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