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沈府,严初就飞快地冲回瑞景轩。
利落地换好常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花厅。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沈淮之早已坐在桌边等她,见她风风火火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他自然地盛了碗热汤,推到正埋头苦吃的她面前,
“慢些吃,小心噎着。”
“唔… 好…”
严初嘴里塞着个圆滚滚的肉团子,说话都含糊不清,却还是乖乖应着。
完全是长辈最爱的那种“吃嘛嘛香”的类型。
沈淮之又为她布了几样菜,见她吃得香甜,自己才端起碗筷,举止从容地开始用膳。
席间安静片刻,他忽然开口:
“待用完膳回去,下官帮郡主上药。”
正夹起一只小鸡腿的严初动作一顿,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他。
上药?上什么药?
“郡主今日跪了那么久,膝盖需用药揉开,否则日后容易落下病根。”
沈淮之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语气认真。
呃……其实有殿下渡的那道内力护着,她的膝盖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严初只好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连连点头:
“嗯嗯嗯,等我回去让小望舒帮我上就好啦!不劳烦沈大人了嘿嘿……”
“好。”
沈淮之闻言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掠过,随即又低下头,安静地继续用餐。
动作斯文优雅,与对面还在努力啃小鸡腿的严初形成了鲜明对比。
“嗝~”
终于消灭完最后一只小鸡腿,严初揉着圆溜溜的小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啊,吃饱喝足,浑身暖洋洋的。
什么宫斗宅斗阴谋阳谋,此刻统统比不上她胃里的这份踏实!
沈淮之用完晚膳便先行回了竹苑处理公务。
听闻半月后便是翰林院的升迁考核,他需得早做准备。
严初则背着小手,慢悠悠地往瑞景轩溜达。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一边踩着影子玩,一边发自内心地感叹:
啊,这棵树,秃得真有风骨!
这丛花,败得很有诗意!
本郡主,胖得十分有道理!
等晃回房间时,小望舒早已将被窝铺得妥妥帖帖。
看上去蓬松柔软,仿佛一躺下去就能整个人陷进去,被温暖彻底包围。
望着眼前这一切,严初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暖洋洋的期盼。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
好日子,真的要来啦!
“唔——!”
还没等她得瑟完,后颈突然一紧,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从身后探出,牢牢捂住了她的嘴!
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进床帐后的阴影里。
严初:!!!
打劫?!劫财还是劫色?!
啊!她什么都没有啊!!
她又惊又慌,使劲往后瞟,想看清捂住自己的人是谁。
可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黑影,一道低沉而急促的嗓音贴着她耳畔响起:
“郡主,得罪了,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说完,根本不等她回应,那人便揽住她的腰,利落地从窗口一跃而出。
严初简直像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挂件,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掳出了瑞景轩。
不是?!
她也没答应要跟他走啊!
“麻烦”?这哪是麻烦!这分明是绑架!
能不能别什么都“麻烦”她啊?!
严初内心疯狂呐喊:
沈府的护卫都是吃闲饭的吗?!
光天化……黑灯瞎火的就有歹徒闯进郡主闺房掳人?!
……哦对,父亲先前派来护卫她的府兵,这几日正好被她打发回府守着爹爹了。
也就是说——现在根本没人知道她被掳走了!!
救命啊啊啊啊呜!!
好日子夭折了!
一路被拎、被拖、被拽。
严初像个失去梦想的麻袋,晕头转向地被带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地方——
轩王府。
她弯着腰站在王府前厅,双手撑着膝盖,小口小口喘着气,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走正门下请帖是配不上他轩王府的格调了吗?!
非要搞得跟绑架良家少女似的!
她累得眼皮都懒得抬,心里已经把那个黑影人吐槽了八百遍。
——哦,等等,这黑影,她可算认出来了。
不就是那天在这府里跟殿下低声耳语的那个面具男吗?!
严初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忍不住抬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困惑:
“所以……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面具男刚要开口,前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匆匆闯了进来。
他见状立刻收了话头,顺势躬身退到一旁,姿态恭敬得很。
来人正是轩王身边的大太监李桂,
他脸上满是焦急,还带着几分歉意,快步走到严初面前,忙不迭躬身行礼:
“老奴参见郡主!今日之事实在唐突,还请郡主恕罪 —— 只是老奴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请郡主来解解围。”
严初更是一头雾水了。
连李公公这种在王府里待了多年、处事圆滑的 “老狐狸” 都搞不定的事,得是什么天大的麻烦?
“李公公有话便直说吧,若能帮得上忙,我定当尽力。”
李桂直起身,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愁绪:
“今日殿下从宫里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既不让人上药,也不肯用膳。”
“老奴在外头守着,连屋里的动静都听不见,实在是担心坏了。”
他抬眼看了看严初,语气沉重:
“殿下从小到大,最渴望的便是能得到淑妃娘娘的认可。今日之事……郡主也亲眼所见,这对殿下打击太重。”
“加之在宫中长跪,膝盖若是及时上药本可无碍,可殿下如今这般……老奴劝了半天,他连门都不开。”
李桂把能说的都说了,却唯独没提 ——
这般 “请” 郡主来,全然是他的自作主张。
他看着殿下从小长大,比谁都清楚,
如今这世上,若还有谁能将殿下从绝望深处拉回来,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位郡主了。
李桂这番话听得严初心里直犯嘀咕。
她哪来那么大的脸面能劝的动殿下?
他们还真是病急乱投医。
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持高度怀疑态度,可来都来了……总不能扭头就走。
“那……劳烦公公前面带路吧,”她声音虚得几乎没底气,“我、我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