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劈开云层的刹那，沈知意正把最后一滴黑血封进琉璃瓶。瓶身嗡鸣，血纹自动爬成一张人脸——和裴烬一模一样，连左脸那道旧疤都分毫不差。
她还没来得及骂人，检修口轰然炸开。
裴烬滚进来时钢笔已经钉进地面三寸，笔尖划出的弧线瞬间凝成银色结界。他左脸裂纹比刚才深了不止一圈，像是有人拿刀在里面雕花，每道缝都渗着蓝银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发出腐蚀金属的“滋滋”声。
“别碰那血。”他声音发颤，“我的另一个我……正在通过血锈同步意识。”
话音未落，萧景珩胸口的星图核心猛地一缩，机械臂爆出一串火花。黑血从他七窍渗出，在空中凝成细针，根根对准自己心脏。
“它要启动自毁程序了。”沈知意一把扯开他衣领，胎记烫得几乎冒烟。她甩出通灵符按进他心口，青光炸开的瞬间，眼前闪过错乱画面——
古代刑场，少年萧景珩跪在血池中央，脊椎被一根傀儡丝贯穿；现代实验室，同张脸的男孩躺在手术台，裴烬的钢笔正往他脑干写入代码。
两段记忆重叠处，赫然是同一个编号：007。
“操。”沈知意猛地抽回手，“你们俩是同一批出厂的？”
裴烬没答，反而抬手将钢笔刺进自己脖颈灼痕。银蓝液体顺着笔杆涌出，在空中画出共振图谱——和萧景珩胸口的玄甲军纹章，完全一致。
“不是同一批。”他咬牙，“是同一套模板。”
萧景珩突然抬头，机械瞳孔转成暗红：“杀了我，趁我还听得见人话。”
沈知意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做成电子宠物，天天放抖音上直播卖惨。”她拽住他衣领，“听见没？全糖加布丁，你欠我的还没还完。”
她转头看向裴烬：“你那个副人格，是不是也叫裴烬？”
裴烬点头：“从我八岁那年，母亲被做成药人开始，他就活在记忆里。现在……病毒激活了镜面复刻机制，他在借血锈重生。”
“所以你们现在是双卡双待？”沈知意冷笑，“建议运营商给你们搞个亲情号套餐。”
她猛地咬破舌尖，血雾喷向空中。读心术开启的瞬间，三百七十六面水银镜从天而降，围成环形阵。每面镜子里都是不同年龄的裴烬——穿校服的、戴金丝眼镜的、满手血的、举枪的。
最中间那面镜子里，八岁的裴烬抱着孕妇尸体，嘴里哼着《小星星》。
“欢迎来到记忆迷宫。”所有镜像同时开口，“你猜，哪个是我？”
沈知意没动，反而把通灵符拍向最近的镜子。符纸贴上镜面的刹那，所有影像扭曲，齐刷刷变成宋清欢的脸，耳语般响起：“你逃不掉的……”
“烦死了。”她抬脚踹碎镜子，“谁家反派死前不刷两句台词？”
萧景珩突然抓住她手腕，机械瞳孔射出一束蓝光，照在飞溅的水银碎片上。那些碎片在空中悬浮，组成一条流动的数据链。
“不是记忆。”他声音发冷，“是记忆粒子——被纳米机器人编码储存的意识碎片。用我的血当介质，能拆解重组。”
他扯开衣襟，玄甲军印记正在分解成无数光点，顺着血管游走。他咬牙切齿：“来吧，趁我还控制得住。”
沈知意一刀划开他手臂，血滴进她掌心。她将血抹在眉心，读心术再度开启。
这一次，她直接冲进数据流。
眼前炸开三段记忆——
第一段：裴烬八岁，被迫看着母亲被炼成药人，国师把他的哭声录进钢笔，说“这是最好的实验记录”。
第二段：萧景珩十二岁，在手术台被植入机械核心，裴烬的钢笔写下“实验体007号”，签字时手抖了一下。
第三段：沈知意十七岁，躺在实验室，裴烬的笔尖悬在她太阳穴上方，宋清欢说：“这次，让她以为自己是穿越的。”
“我靠。”她猛地退出，“你们搁这儿拍《重生之我是实验品》？”
地面突然塌陷，化作旋转的数据旋涡。两个实验室重叠浮现——古代炼丹炉旁站着穿白大褂的宋清欢，现代粒子对撞机前站着披玄袍的国师。
“第100次轮回。”宋清欢的声音从炉芯传来，“贡品该献祭了。”
“献你祖宗。”沈知意一把将饕餮锦囊塞进萧景珩机械心脏。锦囊瞬间膨胀，化作巨幕结界，挡住迎面扑来的数据洪流。
她抓起天机签到簿，狠狠抛进裂缝。
签到簿在虚空中展开，化作青铜罗盘。指针疯转，罗盘表面浮现出两行字：
【检测到双界同步源】
【是否启动因果逆转？】
“逆转个屁！”她一脚踩上罗盘，“定位宋清欢本体！”
萧景珩突然按住她肩膀，机械手掌贴上盘心。他的血顺着指尖流入罗盘，胎记与图腾同时发烫。指针猛然定格，指向两界交界处——
一块正在融化的墨玉虎符。
“原来在这里。”宋清欢的幻影从虎符中升起，身后悬着无数傀儡，每一具都牵着钢丝，面容模糊。
“你们猜，”她轻笑，“我是先杀古代的萧景珩，还是现代的沈知意？”
回答她的是三百七十六把解剖刀。
裴烬从镜阵中走出，钢笔化作长剑，直刺幻影咽喉。刀剑相交的瞬间，所有时空裂缝开始坍缩，数据流逆向倒灌。
沈知意趁机扑向虎符。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的刹那，所有水银镜突然变成显示屏，画面同步播放三段影像——
幼年裴烬被迫吞下母亲的骨灰；
少年萧景珩在手术台睁眼，看见自己被拆成零件；
现代沈知意被植入记忆，裴烬在病历上写下：“宿主认知已重构。”
“原来如此……”裴烬的钢笔突然插进自己眉心，银蓝液体如泪滑落，“我们才是最初的实验体。你们复制的，从来不是我们……是我们被改造前的残片。”
萧景珩的机械心脏猛然膨胀，随即爆炸。
能量罩将三人包裹，时空锚点在崩塌中重启。沈知意看见他耳后的机械装置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一根奶茶吸管。而裴烬脖颈的灼痕，正缓缓化作星图纹身。
“这次……”萧景珩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断断续续，“记得买全糖……”
数据洪流吞噬一切的瞬间，沈知意在虚空中抓住半块虎符。
虎符内侧，甲骨文刻着新预言：荧惑再临之日，双界归一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