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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身后密林中隐约传来的混乱与惨叫,墨老鬼靠在树干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着脏腑,带来针扎般的疼痛,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沫。他脸色灰败,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连站立都需倚靠树干支撑。强行催动残存灵力突围,又耗费心神引导追兵入阵,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元气。

“师父!您怎么样?”小包子(莫小草)慌忙扶住他,小手冰凉,看着师父惨白的脸和不断渗血的嘴角,声音带着哭腔,刚才逃脱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煤球也感应到墨老鬼糟糕的状态,不安地从小包子怀里探出脑袋,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蹭着墨老鬼垂落的手,发出细微的、带着担忧的“呜呜”声。【咕啾……(老头……痛痛?)】

“死……死不了……”墨老鬼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看向小包子,眼神复杂无比。有脱险后的庆幸,有对眼前困境的凝重,更有一种……近乎托付的决绝。“但……伤势压不住了……必须……立刻闭关……”

他颤抖着抬起枯瘦的手,指了指密林更深处一个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微弱的水汽和更浓郁的草木灵气。“那边……三里外……有一处……小型水脉节点……气息相对纯净……适合……暂时藏身……”

小包子用力点头,咬紧牙关,将师父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紧紧抱住萎靡的煤球,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师父指引的方向挪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墨老鬼几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让她气喘吁吁,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煤球也努力蜷缩着,减少自己的负担。

三里路,平日里不过片刻功夫,此刻却如同万里之遥。小包子拼尽全力,几乎是拖着墨老鬼在走,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她不敢停,生怕一停下,师父就……

终于,穿过一片浓密的灌木丛,眼前出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了大半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内隐隐有凉意和水声传出。

“就……这里……”墨老鬼气息微弱。

小包子将师父小心地扶进洞内。洞穴不深,仅丈许见方,但很干燥,角落有一小洼清澈的地下渗水,空气清新,确实是个难得的临时藏身所。

她将墨老鬼安置在最里面的干爽处,让他靠壁坐好。墨老鬼刚一坐下,便又是一阵猛咳,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下巴和衣襟,触目惊心。

“师父!”小包子手忙脚乱地拿出水囊和疗伤丹药,想喂给他。

墨老鬼却摆摆手,阻止了她。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凝聚着最后的精神,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小包子,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促:

“丫头……听好……时间不多了……”

“第一……我这次闭关……短则旬月,长则……难以预料。期间……五感封闭,与外界隔绝……除非……洞府被毁,否则……绝不会醒来……你……只能靠自己!”

小包子心脏一紧,重重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第二……”墨老鬼从怀里(实则是储物袋)艰难地摸出两样东西。一样是那个记载着《星墟衍道经》的玉简,另一样是一个看起来更小、更不起眼的灰色储物袋。“这《星墟衍道经》……是根本……务必……勤加修习……但切记……循序渐进……不可……贪功冒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包子怀里的煤球,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继续道:“这储物袋里……有我为你准备的……一些灵石、丹药、符箓……还有……几样保命之物……以及……流云域和周边区域的……简略地图……如何前往‘混乱之域’……也有标注……省着点用……”

小包子颤抖着接过玉简和储物袋,感觉重若千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墨老鬼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离开这里!立刻!等我布下禁制闭关后……你带着煤球……马上走!远离流云仙城!越远越好!林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搜捕……很快就会到来……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小包子浑身一颤,看着气息奄奄的师父,哽咽道:“可是……师父您……”

“不用管我!”墨老鬼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处洞穴……我自有手段隐匿……他们……找不到!但你若留下……就是活靶子!会连累我……一起死!你想害死为师吗?!”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砸在小包子心上。她猛地摇头,泪水终于决堤:“不!我不想!我走!我马上走!”

墨老鬼眼神稍缓,语气柔和了一丝,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活下去……变强……去混乱之域……等为师……出关……”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煤球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照顾好……它……也防着点……它……”

话音未落,墨老鬼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艰难掐诀,打出一道道黯淡的符文,融入洞穴四周的岩壁。顿时,一层微不可察的灰色光晕闪过,洞穴内的气息仿佛与周围山石融为一体,变得平凡无奇。而墨老鬼的气息,也瞬间沉寂下去,如同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只有微弱的生机在缓慢流转。

他……已然进入了深层次的闭关状态。

“师父……”小包子跪坐在墨老鬼身前,看着如同石雕般的师父,泣不成声。她知道,从现在起,真的只剩下她和煤球了。

哭了片刻,她狠狠擦干眼泪,想起师父的嘱托,不敢再耽搁。她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师父的状态,确认禁制已生效,然后开始清点那个灰色储物袋。

袋子里东西不多,但很实用:下品灵石约两百块,中品灵石十块;疗伤、回气、辟谷丹药数瓶;低阶遁符、敛息符、防御符箓若干;一张绘制简陋但关键地点清晰的地图;还有一枚触手冰凉、刻画着剑形符文的一次性玉符——正是师父说的保命剑符之一。此外,还有几本基础功法、法术玉简,以及……一本薄薄的、纸质发黄的书册,封面上写着《星辰基础药理与矿物图解》。

师父连她可能需要辨识灵草、矿石赚钱或避祸都想到了。小包子心中酸涩又温暖。

就在她准备收起储物袋时,一直安静趴在她腿上的煤球,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周身原本黯淡的星辉不受控制地明灭闪烁,那两根晶莹的小角也温度骤升!

“煤球!你怎么了?”小包子大惊失色,连忙抱起它。

煤球的小眼睛半睁半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它体内的星辰之力似乎因为先前过度透支(喷星屑)和墨老鬼闭关引发的环境变化,开始失控暴走!【咕啾……(好热……好乱……困……)】

小包子心急如焚,试图输入微薄灵力安抚,却如石沉大海。她想起师父给的丹药,手忙脚乱地倒出一颗温和的“宁神丹”,想喂给煤球。可煤球牙关紧咬,根本喂不进去。

眼看煤球的气息越来越紊乱,身体时而滚烫时而冰凉,小包子绝望之际,目光扫过那本《星辰基础药理》,脑中灵光一闪!她记得师父说过,煤球的本源与星辰相关!

她飞快翻开书册,凭借被星辰泪淬炼后增强的记忆力,迅速寻找。终于,在一页关于“星沉沙”的记载旁,看到一行小字注释:“星力暴走,可暂以精纯土行灵气或阴寒灵物疏导安抚,或以同源星辰之力引导……”

同源星辰之力?小包子看向墨老鬼,又看看煤球,一咬牙,将煤球轻轻放在墨老鬼身边。墨老鬼虽然闭关,但体内炼化了一丝星辰泪本源,或许能无意中散发出一丝同源气息?

果然,煤球靠近墨老鬼后,颤抖稍微减轻了一些,但依旧痛苦。小包子又想到“阴寒灵物”,连忙翻找储物袋,找到一小块师父准备的、用来辅助修炼静心的“寒玉”,小心地贴在煤球额头上。

寒玉的凉意似乎起了一点作用,煤球的挣扎减弱了,它蜷缩在墨老鬼腿边,小脑袋靠着寒玉,周身的星辉渐渐不再狂乱闪烁,而是开始缓缓内敛,最终在体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坚硬的、如同蓝色琥珀般的半透明晶壳,将它整个包裹在内。它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但平稳悠长,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煤球……煤球?”小包子轻轻呼唤,没有回应。煤球也进入了自我保护式的沉眠。

一时间,洞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清醒着。师父闭关,煤球沉睡,刚才还喧闹的世界,瞬间变得死寂。巨大的孤独和压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看着如同石像的师父和如同蓝琥珀的煤球,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储物袋和地图。师父用命为她争来的生路,她必须走下去!

小心翼翼地将师父移至洞穴最隐蔽的角落,用碎石稍作遮掩。又将被晶壳包裹的煤球轻轻抱起,用柔软的布料包好,紧紧绑在胸前。

她最后看了一眼闭关中的师父,深深鞠了一躬,抹去眼角的泪痕,眼神变得坚定。然后,她毅然转身,钻出洞穴,用藤蔓将入口仔细复原。

辨明地图上“混乱之域”的大致方向,又回头望了一眼流云仙城的方向,小包子深吸一口林间清冷的空气,将敛息符拍在身上,身影没入了茫茫山林之中。

前路未知,危机四伏。十二岁的少女,带着沉睡的伙伴,背负着师父的期望,独自踏上了通往混乱之域的漫漫征程。

她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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