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频道里沉默了几秒,那个年轻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道歉?总统阁下,你的歉意似乎来得晚了些,也廉价了些。当我们的同胞在你们的城市里被抢劫、殴打,甚至失去生命时,你们的军警在哪里?我们看到的只是大批的暴徒在冲击他们的家门,却没有一个人前去维护,甚至还有些穿着军装的人混在其中。你告诉我,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总统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辩解:“误会!这都是误会!周先生,是那些该死的、无法无天的暴徒……还有那个叫‘救世军’的恐怖组织!他们蒙蔽了民众,也……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部分基层官员!我们政府绝对没有针对贵国同胞的意思!我们和龙国是纯友谊……”
“纯友谊?”周远打断了他,“那是和国家层面的事情,我们黑冰台只看事实和结果。事实是,在非南的龙裔受到了有组织的侵害,而你们当局纵容甚至可能参与了。”
“这……”总统一时语塞,脸憋得通红,心里早已将那背后煽风点火、许下空头支票的某大国骂了千百遍。
他一边对着通讯器努力维持着卑微的笑容,一边猛地扭头,用极低的声音对身后的幕僚说道:“快!快去把龙国大使请来!快啊!就说……就说事关两国邦交,十万火急!”
幕僚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总统转回头,对着通讯频道,声音愈发干涩:“周先生,请您务必相信我们的诚意!我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平息骚乱,保护所有龙裔公民的安全!这绝对是个误会,是有人蓄意破坏我们两国……不,是破坏我们与黑冰台之间的良好关系!”
舰桥上,周远他的辩解,如果不是知道实际情况,说不定还真信了。
“诚意?”周远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在你们,当然我们也‘帮’你们清除了一些暴徒。”
他故意在“帮”字上加重了语气,让总统的心猛地一揪。
“而且,”周远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你们的陆军装甲旅和空军战机中队,竟然也有‘叛变的’,在我们致力于维护侨区安全、帮助你们稳定局势的时候,主动攻击我们这个‘外援’。”
指挥中心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当然明白周远指的是什么——那支被瞬间摧毁的精锐部队。
“总统先生,你说,”周远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这些不听政府号令、擅自攻击友好力量的叛军,该不该死?”
该不该死?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总统的心口。他难道能说不该死?那岂不是承认了是自己下令攻击?可如果说该死……那等同于亲口承认那支为国捐躯的部队是“叛军”,是将所有的责任和屈辱都扛在了自己政府身上,更是对周远暴行的变相认可!
总统的脸色由黑转红,再由红转紫,嘴唇剧烈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屈辱感和对头顶那艘战舰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身后的国防部长和将军们,也都死死攥紧了拳头,却同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通讯频道里只有周远那边传来的、平稳而冰冷的呼吸声,仿佛在耐心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答案。
几秒过后,总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彻底垮了下来,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该……该死……他们……违抗军令,主动挑衅……死有余辜……”
这句话说完,总统整个人都虚脱了,几乎要瘫倒在地,全靠旁边的侍卫官死死架住。
周远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语气重新变得平淡:“看来总统阁下还是个明白人。那么,对于这些‘叛军’给我们造成的麻烦和消耗,以及之前暴徒对龙裔造成的损失,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算一笔账了?”
“算账?这……您要怎么算呢?”
“你等下,我统计下……”
……
而另一边,当总统幕僚开车来到大使馆时,正看到大使张明宇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喝着茶水。完全没有了之前焦急的神态,仿佛头顶那艘遮天蔽日的母舰和首都的混乱与他毫无关系。
“大使先生!”幕僚几乎是扑了过去,汗水浸湿了衬衫的领口,他双手紧紧握住张明宇空着的那只手,语气急促得几乎变形,“快!快快跟我来,总统先生请您到总统府有要事商谈!十万火急啊!”
张明宇不慌不忙地抽回手,将茶杯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抬眼看向慌乱的幕僚,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哦?贵国总统阁下找我?是为了近期贵国社会骚乱,波及我国侨民的事情吗?关于这件事,我曾多次请求贵国处理,不知道是否有结果了?”
他绝口不提头顶的母舰,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幕僚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态度,急得几乎要跳脚,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哀求道:“大使先生!您……您就别开玩笑了!现在的情况您还能不知道吗?那……那艘船就在总统府头顶上!周先生……黑冰台的周先生正在和总统谈……谈条件!总统阁下希望您能从中斡旋,看在两国友谊的份上……”
“友谊……”张明宇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看不出真实想法的微笑,“正是为了这份友谊,我才一再敦促贵国维护好我国侨民的权益,避免事态升级。很遗憾,看来我们的提醒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着装:“不过,既然贵国总统诚挚邀请,为了地区的和平稳定,以及我国侨民今后的切身利益,我自然愿意走这一趟。请带路吧。”
幕僚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引路。
坐在驶向总统府的专车里,张明宇看着窗外混乱的街道和远处天空中那巨大的阴影,眼神深邃。他确实不着急,因为他很清楚,黑冰台的机甲部队正在以雷霆之势快速的解决着,而且上面也通知他过犹不及,现在正是国家关键时候,震慑下他们即可。有些话,国家不方便说,有些事,国家不方便做,但一个“无法无天”的私人公司可以。
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以一个和事佬的身份登场,确保最终的结果,既能最大程度地震慑宵小,保障龙裔权益,又能在国际法理和外交层面,为龙国争取到最有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