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凝固的墨,把屋顶的对峙裹得密不透风。林枫的指尖抵在冰凉的铁皮水箱上,寒意顺着指尖往手臂里钻,可掌心却全是冷汗——那汗浸湿了烟雾弹的引信,让粗糙的纸壳变得发滑。时间走得极慢,慢到他能数清夜露从通风管顶端滴落的节奏:“嗒、嗒、嗒”,每一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震得耳膜发疼。
他的呼吸早已调成了“浅吸三秒、长呼五秒”的节奏,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只有喉结偶尔极轻地滚动一下——为了压下喉咙里的干涩。视线死死锁着对面通风口后的阴影,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眨眼的瞬间,那片浓黑里会窜出一道致命的攻击。对方就像嵌在阴影里的石头,连查克拉的波动都收得干干净净,若不是之前那一丝极轻的挪动,林枫几乎要相信,自己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大脑却没敢停,像高速运转的齿轮,把各种可能性拆解得支离破碎:
- 若是马基:他此刻定是在等——等月光疾风折返,或是等巡逻队换班的间隙。上次侦查时感受到的沙尘味,此刻仿佛又飘了回来,混着夜风吹过的凉意,让他后颈的汗毛直竖。马基的耐心他早有耳闻,为了一次暗杀,能在同一个地方蹲守三天三夜,现在这点时间,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 若是暗部或“根”:暗部的人会带着木叶的查克拉印记,像裹着一层暖光,可对方没有;“根”的人则带着一种“无生息”的冷,像冰窖里的风,可对方的气息是“沉”,是常年在黑暗里磨出来的老练。若是“根”在监视月光疾风,那事情只会更糟——“根”的行事从不管对错,只看利益,说不定会为了掩盖阴谋,连他一起灭口。
- 若是大蛇丸的人:那股阴冷黏腻的气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上次被大蛇丸的感知扫过的恐惧,此刻又翻了上来,让他指尖发颤。大蛇丸的部下,个个都像毒蛇,擅长在暗处咬一口,若是冲自己来的,那今晚的潜伏,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 若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最近的动作是不是太明显了?递温水、送兵粮丸、夜间侦查……会不会已经被哪个势力盯上,把他当成了“异常分子”?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活下去才是首要的。
继续耗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的精神已经快到极限了,眼皮像挂了铅,每一次强撑着睁开,视线都会模糊一瞬;四肢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只有指尖还能勉强感觉到忍具的形状。而对方,看起来还能像这样僵到天亮。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想冒险退走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从村子中心方向传来!
林枫猛地抬头,只见一枚绿色的信号弹,像流星一样窜上夜空,在墨色的天幕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然后“啪”地炸开,绿色的光点像碎玉一样散落下来,短暂地照亮了大半个木叶。
就是这一瞬间!
林枫清晰地感觉到,对面通风口后的阴影里,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气息波动——不是慌乱,而是像平静的水面被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快速泛起一圈涟漪,又立刻平复下去。那是一种被打断计划后的不悦,是权衡利弊时的短暂犹豫。
紧接着,那道一直静止的模糊轮廓,动了!
不是扑过来,也不是朝着信号弹的方向跑,而是像墨汁融入水里一样,极其顺滑地向后滑进通风口深处。没有脚步声,没有衣料摩擦声,甚至连查克拉的波动都没有,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片阴影就恢复了原本的浓黑,仿佛刚才那个潜伏者,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走了?
林枫的心脏还悬在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他盯着那片通风口,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撤离了——是信号弹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是他接到了更紧急的任务?或者,这只是对方的诱饵,故意退走,等着他暴露?
他没敢动,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将感知力放得更大,像一张网,仔细扫过对方刚才潜伏的区域,又扫了一遍四周的屋顶和巷道。十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没有任何可疑的动静,连风都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有信号弹残留的绿色光点,还在夜空里慢慢消散。
直到确认对方是真的走了,林枫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的冷汗已经把烟雾弹的引信泡得发软。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却感觉胸口更闷了——今晚的行动,彻底失败了。他没等到马基,没救成月光疾风,甚至连那个潜伏者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只当了一晚上的“石像”。
他不敢再耽搁,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先把那根细钢丝绊索拆下来,一圈圈绕回油纸里,避免钢丝反光;然后把烟雾弹、闪光弹、起爆符苦无,按之前的顺序放回忍具包,每放一件都轻手轻脚,避免忍具碰撞发出声响;最后把散在膝盖边的手里剑捡起来,插回腰间的忍具袋里,拉好拉链。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空荡荡的目标屋顶——月光疾风来过又走了,潜伏者来了又退了,只有屋顶上的薄灰,还留着一点被人踩过的痕迹。他不再犹豫,沿着屋顶边缘的排水管道,像猫一样滑下去,落地时膝盖微微弯曲,缓冲掉冲击力,然后立刻钻进旁边的窄巷。
回程的路,他走得比来时更谨慎。没有走主路线,而是绕了更远的小巷,路过每一个拐角,都会先探出半个脑袋,确认没有巡逻忍者的气息;路过旧城区的下水道入口时,他还故意往里面扔了一块小石子,听着石子落地的“哐当”声,确认里面没有埋伏,才继续往前走。
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家。推开窗户,翻进去,反手关紧窗户,又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才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忍具包从肩上滑下来,“咚”地一声落在地上,这是今晚他发出的第一个大声响。
他抬手抹了把脸,满手都是冷汗,指尖还在微微发抖。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他只想闭上眼睛睡过去,可脑子里却全是今晚的画面:那个潜伏者的阴影、绿色的信号弹、月光疾风压抑的咳嗽声……
谜团越来越多了。那个潜伏者是谁?信号弹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放的?月光疾风的危机,只是推迟了,还是换了个地方?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中忍考试已经开始,木叶的水,只会越来越浑。
窗外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灰白,黎明快要来了。可林枫知道,真正的黑暗,还远远没有结束。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却不敢真的睡着——他要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更危险的局面。
第一场在暗处的智斗,就这么草草收场,没有赢家,只有悬在每个人心头的、越来越浓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