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人扶着走，脚底发软。
药灵儿在左边撑着他胳膊，苏媚在右边贴着肩，林婉跟在后头一句话不说，幽若走在最后，黑雾绕指尖转了三圈才收进袖口。
他们刚从祖祠出来，地基塌了半边，石碑升到空中又沉下去，像口棺材盖子合上了。
没人说话。
直到庆功宴的锣鼓声传来。
“到了。”药灵儿轻声说。
主殿灯火通明，仙会弟子举杯相庆，欢呼声一阵接一阵。
“挫败魔教阴谋！”
“五人合力破阵！”
“陈师兄威武！”
有人认出他，立刻围上来敬酒。
第一杯是青霄宗内门执事递的，陈默抬手想推，手抖得厉害。
苏媚直接接过酒杯：“他喝不了烈的。”
她指尖一挑，酒液倒进自己嘴里，咽下后红唇微亮。
“替他喝了。”她说，“情分我记着。”
第二波人又来，药灵儿挡在前面：“陈师兄刚耗尽灵力，不能沾酒。”
她掏出个小玉瓶，倒出一粒淡绿色丹药塞进陈默嘴里。
“净心续脉丹。”她说，“含着就行。”
丹药化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肋骨处的钝痛缓了些。
林婉站在他身后，剑没入鞘，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别站太近。”她说，“人群杂乱。”
可她自己也没退。
第三拨人来了，是药王谷的客卿长老。
“小陈啊，这次多亏你。”老头笑呵呵，“来，喝一杯。”
陈默摇头：“真不行。”
话音未落，幽若闪身挡前，魔教令牌在掌心一转，咔地扣在桌角。
“他欠我的命还没还。”她说，“现在死了，我不划算。”
众人愣住。
她冷笑：“不信？问他。”
陈默苦笑：“信，都信。”
他靠着椅子坐下，背脊贴着木板才觉得稳当。
系统面板还是黑的。
【无限推演系统：休眠中】
【下次激活时间：未知】
弹幕早就没了。
连个“重启中”的提示都没有。
他闭眼，耳边全是喧闹。
有人唱曲，有人比武，还有人在台上讲他们破阵的过程，说得神乎其神，仿佛他一人单挑千军万马。
其实他连站都站不稳。
“你还好吗？”苏媚凑近问。
她靠得太近，呼吸扫过耳尖。
“没事。”他说，“就是脑子空了。”
“像断网了一样？”她笑。
“对。”他点头，“像追更到结局，结果作者太监了。”
她噗嗤一声：“你还看小说？”
“以前熬夜看。”他说，“现在不敢了。”
药灵儿端着一碗汤过来：“趁热喝。”
汤是乳白色的，冒着热气。
“龙须草炖骨汤。”她说，“补气血。”
陈默接过碗，手指发颤，差点打翻。
林婉伸手扶了一下碗沿。
“慢点。”她说。
她的手很快收回，但指尖蹭到了他手腕。
那一瞬间，他心跳快了半拍。
不是疼，是烫。
四个人围着他，一个递汤，一个挡酒，一个护后，一个冷脸盯着全场。
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
“你们……能不能别围着我？”他说。
苏媚挑眉：“怕我们把你吃了？”
“不是。”他说，“是太暖了。”
这话一出，四人都静了。
药灵儿低头搅了搅汤碗，幽若转头看向远处舞池，林婉抿嘴不语，苏媚却笑了。
“暖？”她说，“那你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岂不是冷死了？”
“差不多。”他说，“宅久了，习惯一个人。”
“现在不行了。”她靠在椅背上，手指绕着情丝绕打圈，“你看，我们四个都在。”
药灵儿抬头：“对啊，以后炼丹我叫你。”
林婉淡淡说：“剑法有疑问，也可以问我。”
幽若冷笑：“情报我管，你不许乱闯。”
陈默看着她们，忽然笑了。
“你们这是……组团养废柴？”
“谁说你是废柴？”药灵儿瞪眼，“你是我们五人组的核心！”
“五人组？”他愣。
“对。”苏媚勾唇，“你、我、药灵儿、林婉、幽若——缺一个都不行。”
“那赵虎呢？”他问。
“他是后勤。”幽若面无表情，“不在核心组。”
陈默笑出声。
笑声引来了更多人敬酒。
这次没人替他喝。
药灵儿拿出一个小鼎放在桌上，注入灵力，鼎口喷出白雾，把所有酒杯笼罩进去。
“去烈性，留祝福。”她说，“只喝一口，不伤身。”
陈默端起自己的那杯，轻轻抿了一下。
酒是甜的。
像小时候过年，长辈给的糖酿米酒。
他放下杯子，抬头看天。
月亮很圆。
四道影子落在他身边，叠在一起，像一道墙。
“你们知道吗？”他说，“刚才在祖祠，我以为自己要被塞进碑里当电池。”
苏媚皱眉：“别提那个。”
“但我活着出来了。”他说，“因为你们在。”
药灵儿眼睛亮了：“所以……我们很重要？”
“非常重要。”他说，“没有你们，我早就凉了。”
林婉看着他，忽然开口：“下次别硬扛。”
“我知道。”他说，“这次是没办法。”
“下回有事，提前说。”她说，“别等到最后一秒。”
幽若冷笑：“你以为我们是摆设？”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挠头，“我是……习惯了一个人扛。”
“现在不用了。”苏媚伸手，轻轻抚过他额前碎发，“有我们在，你就歇着。”
他没躲。
那一瞬间，系统面板突然闪了一下。
【无限推演系统：检测到情感能量波动】
【休眠状态维持中】
【警告：情感模块异常加载】
弹幕没出来，但有一行小字缓缓浮现：
【友情提示：本系统不负责恋爱攻略，但可以推演心跳频率——当前：127次\/分钟，疑似心动】
陈默猛地睁眼。
“什么鬼？”
“你说什么？”药灵儿问。
“没。”他摇头，“系统好像醒了条缝。”
“它说什么？”苏媚好奇。
“说……我心跳太快。”
四双眼睛齐刷刷盯他。
药灵儿低头数脉搏：“正常啊，刚恢复嘛。”
林婉皱眉：“紧张？”
幽若冷笑：“怕我们？”
苏媚却凑得更近：“怕的是别的吧？”
陈默往后仰，想躲开她的气息。
椅子吱呀响了一声。
他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四双手同时伸出来。
苏媚拉他肩膀，药灵儿托他后背，林婉拽他手臂，幽若一脚踹在椅腿上，把椅子踢正。
五个人的手，全搭在他身上。
时间仿佛停了。
他能感觉到苏媚指尖的温度，药灵儿掌心的汗，林婉握得有点紧，幽若的黑雾悄悄缠上他手腕。
系统面板彻底黑了。
但他心里清楚。
这一局，他输了。
不是战斗，是感情。
“你们……”他声音哑了，“能不能给我点空间？”
“不能。”苏媚笑，“你现在是我们共同财产。”
“啥？”
“五人组公约第一条。”药灵儿举起小手，“陈默归大家共有，不得私藏。”
林婉居然没反对。
幽若冷笑：“违者，斩。”
陈默张嘴，说不出话。
远处传来钟声，庆功宴进入高潮。
烟花炸开，照亮整片夜空。
四女的脸在光下忽明忽暗。
她们都没动，手还放在他身上。
他忽然觉得，这比打十场架还累。
但……不讨厌。
“行。”他说，“我认了。”
“我是你们的。”
“但你们也得听我的。”
“条件？”苏媚挑眉。
“以后别让我一个人扛。”他说，“有事一起上。”
四人对视一眼。
同时点头。
“成交。”
他松了口气，靠回椅子。
药灵儿把汤碗重新递来：“喝完。”
林婉说：“明天我教你新剑意。”
幽若冷笑：“后天我去查天机阁。”
苏媚靠在他肩上：“今晚……我陪你。”
他没拒绝。
烟花还在放。
他的手，被四个人悄悄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