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寒光闪烁,指向林子渊,但握着祖师佩剑的他这次没有后退。剑身传来的温润触感与腰间玉佩的灼热相互呼应,一股难以言喻的共鸣在他体内流转。
“剑无痕,退下。”玄天剑宗掌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上前一步,目光复杂地看向裂缝中翻涌的黑气,“祖师佩剑既已择主,此刻镇压邪气为重。”
剑无痕的剑尖微微颤动,终究还是垂了下来,但他紧握剑柄的手并未放松,眼神中的疑虑更深。
林子渊无暇他顾。裂缝中的黑气仿佛有生命般,感知到玉佩的力量,变得更加狂躁,试图冲破祖师佩剑勉强维持的光幕。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意味。
“林道友,”掌门沉声道,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郑重,“封印之力源自玉佩与祖师佩剑的共鸣。需你引导其中力量,方能彻底压制邪气。但过程凶险,邪气极易反噬心神。”
“明白。”林子渊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他集中精神,尝试沟通玉佩中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起初并无头绪,力量如同顽石沉寂。他想起师尊清风道长飞升前将玉佩交给他时那郑重的眼神,又想起自己稀里糊涂穿越至此,接手这破落道观和一堆烂摊子。
意念流转间,玉佩忽然微微一震,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他的经脉,与他自身的法力——尽管他时常觉得自己这身修为来得莫名其妙——开始交融。与此同时,手中的祖师佩剑清鸣声越发清晰,一道磅礴却温和的意志顺着剑柄传入他的识海。那并非具体的言语,而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守护信念,坚定、浩大,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恍惚间,林子渊仿佛看到一位青衫仗剑的背影,与记忆中师尊那模糊的形象略有重叠,他们曾并肩而立,面对滔天魔气。跨越三百年的时光,两派先人的意志通过信物,在他身上达成了奇妙的汇聚。
“就是现在!”掌门低喝一声。
林子渊福至心灵,不再试图去“控制”那股力量,而是将自己化为桥梁,引导着玉佩与佩剑的力量合流。他举起祖师佩剑,剑尖并非指向裂缝,而是虚点向腰间的玉佩。
嗡——!
玉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清辉如瀑,瞬间照亮了整个阴森的剑冢。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净化一切的圣洁意味。祖师佩剑的剑身也变得近乎透明,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在流转生灭。
黑气遭遇清光,如同冰雪遇上烈阳,发出凄厉的、无声的尖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退却。它们疯狂地向裂缝深处收缩,仿佛遇到了天敌。
剑无痕站在一旁,看着被清辉笼罩、手持祖师佩剑的林子渊,眼神剧烈波动。那不仅仅是惊讶,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以及…某种被打乱计划的阴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张萌萌屏住呼吸,看着林子渊的背影。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平时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沉稳得仿佛换了一个人。清辉映照着他的侧脸,竟有几分令人心折的凛然之气。她心中某个地方微微一动。
守冢长老激动得胡须颤抖,喃喃道:“成功了…祖师显灵,盟约再现啊!”
黑气的退却速度越来越快,裂缝边缘开始蠕动、收拢。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逐渐减轻,悲鸣的古剑们也陆续安静下来,剑身上的污浊黑斑渐渐淡化。
最后一丝黑气被逼回裂缝深处,玉佩的光芒与祖师佩剑的辉映同时达到顶峰,随即缓缓内敛。那道狰狞的裂缝在一阵细微的空间扭曲后,彻底弥合,只留下地面上一道淡淡的焦痕,证明着方才的惊险。
剑冢内恢复了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古剑静静悬浮,仿佛陷入了沉睡。
良久,掌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他转向林子渊,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林道友,今日多亏有你。剑宗上下,感激不尽。”
这一礼,分量极重。周围的剑宗长老和弟子们见状,也纷纷跟着行礼,目光中的怀疑和审视大多被敬意取代。
林子渊连忙侧身避开,将祖师佩剑递还:“掌门言重了,分内之事。”他感觉身体有些发虚,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的力气,全靠一股意念撑着。
掌门并未立刻接剑,而是看着那柄再次变得古朴无华的长剑,意味深长地道:“祖师佩剑既已苏醒,且认可于你,林道友不妨暂且保管。邪气虽暂退,隐患犹在,此剑在你手中,或能发挥更大作用。”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祖师佩剑乃是剑宗圣物,交由一个外人保管,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剑无痕猛地抬头:“掌门!此事恐有不妥!祖师佩剑乃……”
掌门抬手打断了他,目光却落在林子渊腰间的玉佩上:“盟约信物本是一体。持有玉佩者,守护剑宗,亦是当年清风道长与祖师的约定之一。林道友,你意下如何?”
林子渊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古剑,心里琢磨着这玩意儿看起来挺值钱,但也是个烫手山芋。他咧嘴一笑,那点沙雕气质又不自觉地冒了点头:“掌门信得过,那我就先帮着拿两天?不过话说前头,保管费可不便宜。”
这混不吝的话让严肃的气氛为之一松。张萌萌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刚才那点好感差点破功。
掌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摇摇头:“成仙观传人,果真…一如既往的特别。”他不再提剑的事,转而看向那道焦痕,“封印虽复,但根源未除。那叛徒既能潜入剑冢引动邪气,必有内应。剑宗,需要彻底清查了。”
他的话音落下,剑冢内的气氛再度凝重起来。
林子渊将祖师佩剑随手插在腰间,没错,跟玉佩挂一边了,那模样看得守冢长老眼角直抽抽。他走到那道焦痕旁蹲下,用手指蹭了点黑灰捻了捻。
“掌门,”他抬起头,表情难得认真了些,“这下面的东西,好像…认识我这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