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掌心还在烧,那团火像要从骨头里炸出来。她没松手,反而把五指攥得更紧,指甲抠进皮肉,血混着火丝往下淌。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脑子里撞钟。她知道,那颗被塞进她胸口的“心”还没死,正一鼓一鼓地跳,想把她变成它的壳。
萧寒跪在地上,半边身子僵了,左眼的金瞳像是被什么东西往里扯,瞳孔裂成蛛网状。他牙关咬得咯咯响,手里那块战甲碎片插在胸口,金血顺着裂口往外冒,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楚红袖靠在一块塌了的石柱上,左臂血肉翻卷,像是被什么从里面啃过。血剑只剩半截,另一半融在她手臂里,剑柄还握在手里,指节发白。
谁都没动,谁都没说话。
可他们都知道——刚才那一把火,烧的不只是轮回,还有命根子。
“咳……”萧寒吐了口血,嗓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你那句‘撕了轮回’……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叶焚歌咧了咧嘴,疼得直抽气:“你他妈现在才说?早干啥去了?”
“我被你吼傻了。”他扯了下嘴角,居然笑了,“你说护你到昆仑,我总得撑到你找到路。”
“少来这套。”她翻白眼,“你现在这德行,能走三步不?”
话音未落,天黑了。
不是夜幕降临那种黑,是天被人硬生生扯下来的那种黑。云层翻滚,像是被谁搅乱的血浆,越压越低,最后轰的一声,裂开一道口子。
血月出来了。
不是圆的,是歪的,边缘参差不齐,像被咬过一口的铜盘。它一露脸,整个九洲都抖了三抖。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成片成片的妖魔从山林里冲出来,抱着头满地打滚,下一秒,身体自燃,烧成灰,连骨头都没剩。
地脉开始震,灵力像疯了一样乱窜,草木瞬间枯死,石头炸裂,连空气都变得滚烫。
“这他妈……是血月?”楚红袖抬头,声音发颤,“不是传说里三百年才出一次?”
“不是传说。”叶焚歌盯着那轮血月,掌心剑印烫得像是要化了,“是咱们刚才那把火,把天给烧裂了。”
她忽然明白了。
血月不是天象。
是命格共鸣的外显。
她们三人刚撕了轮回,体内命格剧烈震荡,这天,这地,这灵脉,全被牵动了。
“所以……”萧寒抬头,金瞳映着血光,“我们现在不是在逃命,是在替天行道?”
“屁的行道。”叶焚歌啐了一口,“是被人当鼓敲。”
她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震,三道光柱从他们脚下冲天而起。
她的剑印喷出赤金火焰,萧寒的金瞳射出银白剑光,楚红袖的龙纹炸出血色光柱——三股力量在空中交汇,拧成一股螺旋,直冲血月。
天地嗡鸣。
那一瞬间,九洲所有灵脉同时共振,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不好!”楚红袖突然吼,“有人在借这光柱重塑肉身!”
话音未落,光柱中央,一团黑雾缓缓凝聚,逐渐拉出人形。
白发,童颜,手持青铜罗盘。
南宫烈。
他站在光柱里,像是泡在血水里,皮肤一寸寸长出来,骨头咔咔作响。他睁开眼,笑得像个慈父:“好孩子,你们终于把路铺好了。”
“你他妈是蛆吧?”叶焚歌怒吼,“死了八百回还爬?”
“死?”南宫烈轻笑,“我从未真正死去。你们每一次觉醒,都是我的养料。你们撕轮回,我借势重生——这才是天命。”
他抬起手,直接抓向三色光柱的核心。
“只要夺回这三股命格,剖心为器,便可重启人皇之躯。这一次,不会再有变量。”
“变量?”叶焚歌冷笑,“你管这叫变量?”
她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胸口。
啪!
皮肉裂开,鲜血喷出,可她没停,反而五指成爪,狠狠插进伤口,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掏出来。
“啊——!”
她仰头嘶吼,声音撕心裂肺。
剑印暴涨,火焰从七窍往外喷,经脉一根根炸断,又一根根被火接上。她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纸人,摇摇欲坠,却死不倒下。
“你不是要心吗?”她咬牙,血从嘴角淌下,“老子今天——把命格撕给你看!”
她猛地一扯。
不是掏心。
是撕印。
掌心剑印被她硬生生从皮肉里撕出一道裂痕,火浪冲天,直逼南宫烈。
“一起烧!”她吼。
萧寒没说话,抬手把胸口那块战甲碎片拔出来,反手就往地上一插。
“天机阁封印阵——给我镇!”
金血顺着碎片渗入地底,瞬间画出一道符纹,金光炸开,暂时压住金瞳的异变。他抬头,眼神清明了一瞬:“你说不认命,那我就——不认命一次。”
他双手结印,金瞳猛然爆射银光,剑光如瀑,直冲光柱。
楚红袖咧嘴笑了。
“上次你说我龙威只能杀人。”她举起半融的血剑,左臂血肉翻滚,“这次——老子用它护人!”
她一脚踩碎地面,血剑狠狠刺入地脉,龙纹炸裂,血光冲天。
三股力量再次交汇。
这一次,不再是被动共鸣。
是主动引爆。
螺旋光柱瞬间升温,像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南宫烈的脸刚凝实,就被光柱绞得扭曲变形。
“不可能!”他怒吼,“你们只是容器!是祭品!怎能——”
“祭你妈!”叶焚歌嘶吼,“老子是点火的!不是烧给你的柴!”
轰——!
光柱炸开,南宫烈的躯体像纸片一样被撕碎,连灰都没留下。
天地一静。
血月还在,可那股压迫感没了。
三个人全倒了。
叶焚歌趴在地上,胸口血流不止,剑印黯淡,像是随时会熄。她喘着粗气,想笑,结果咳出一口血。
萧寒仰面躺着,金瞳闭着,胸口那块战甲碎片歪了,金血还在流,但节奏慢了。他抬了下手,想碰她,结果手一滑,砸在地上。
楚红袖靠着石柱,左臂只剩一层皮连着,血剑彻底融进血肉,只剩剑柄露在外面。她低头看了看,笑了:“这下真成半妖了。”
叶焚歌也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早就是了,装什么清高。”
“我装?”楚红袖翻白眼,“你昨晚梦里还喊‘秋裤忘了穿’,谁不知道?”
“闭嘴!”叶焚歌一巴掌拍地,“那是个梦!”
“是是是,梦里还有个自己骂你饭都不会做。”萧寒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你俩吵得跟菜市场似的,能不能让我死个安生?”
“想死?”叶焚歌爬过去,一巴掌扇他脸上,“谁准你死了?昆仑还没到呢!”
萧寒捂着脸,闷笑出声。
就在这时,叶焚歌忽然一僵。
她识海里,那座燃烧的皇宫——裂痕更大了。
梁柱崩塌,火光中,浮现出一行新字:
“这届宿主……终于敢动手了。pS:下次撕印前,记得先热身,别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