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海雾未散,村中鼓声三响。长老率全村民众,肃立于村口古榕树下。那榕树盘根错节,树龄逾三百年,枝干上缠绕着褪色的红绸与铜铃,树洞深处,供奉着一尊斑驳的关帝像——香火虽微,却从未断绝。
长老身着深青色直裰,头戴方巾,手持一卷以油布层层包裹的文书。他步履蹒跚,却神情庄重,将五十八与徐虎引入村中祠堂。堂内无神龛,唯有一面石壁,上刻“忠孝传家,不忘华夏”八字,笔力遒劲,墨色犹新。
“二位请看。”长老颤抖着双手,解开油布,展开一卷泛黄绢帛。其上朱砂御笔赫然:“永乐五年,敕封琉球中山王尚巴志,赐金印、冠服、历法,岁贡海物,永为藩屏。钦此。”印玺清晰,正是大明“皇帝之宝”。
长老声音哽咽:“我先祖本为南朝流民,隋末避乱,浮海至此。唐宋之际,与闽浙商贾往来不绝。至永乐朝,天子遣使,册封为王,赐姓‘尚’,颁《大统历》,设儒学,教礼乐。自此,琉球奉正朔,用汉字,婚丧嫁娶,一如中土。”
他顿了顿,眼中涌出悲愤之泪:“然百年前,东瀛阴阳师藤原洽醋——藤原罗静之祖——觊觎我岛龙脉地气,更欲断我与华夏之血脉联系,遂于东海布下‘断海绝脉大阵’。此阵以九十九座海底阴碑为基,引动海流逆旋,隔绝我岛与南干龙脉之末梢。自此,天象紊乱,文书湮灭,倭人强令改习其俗,焚我典籍,毁我宗祠。”
“幸我先祖藏此敕谕于关帝像腹中,秘密传习汉礼,夜授童蒙,方保一丝血脉不绝。”长老指向石壁,“此八字,乃每代族长临终口授,代代相传,不敢或忘。”
五十八伸手轻抚敕谕,指尖触及朱砂,竟感一股微弱却坚韧的龙气残存。他闭目凝神,以“无相神功”感应全岛地脉——果然,整座岛屿的地气如被无形锁链捆缚,虽有龙脉根基,却无法与东海主脉呼应,如同被剪断脐带的婴孩,奄奄一息。
“此阵尚在。”五十八沉声道,“若不破之,琉球永为孤岛,龙气枯竭,终将沦为邪祟巢穴。”
徐虎肃然:“如何破?”
五十八目光如炬:“需重连龙脉。我有王师所赐‘玄界罗盘’,可定龙眼;你我合力,布‘七星续脉阵’,引东海龙气灌注全岛。”
说干就干。五十八登临岛上最高处——御岳山。山巅云雾缭绕,视野开阔。他取出罗盘,盘面古铜色,中央天池浮针如活物,感应到此地残存龙气,竟微微震颤。
他观星辨位,察山川走势:琉球群岛如一条潜龙,首里城为头,那霸港为腹,南北诸岛为爪。龙眼,正在首里城下古井之中。
“徐将军,你率村中壮丁,于七处龙脉节点——首里、那霸、读谷、恩纳、石垣、宫古、与那国——各埋‘天罡镇脉钉’。钉以玄铁为骨,朱砂书符,午时三刻,同时钉入地心三丈!”
徐虎领命而去。五十八则亲赴首里古井。井水幽深,寒气逼人。他脱去外衣,仅着中衣,纵身跃入。井底并非泥沙,而是一块刻满符文的黑色巨石——正是藤原洽醋所设“断脉碑”。
五十八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碑面疾书“奇门遁甲,破邪归正”八字。血字甫成,碑文骤然发黑,无数怨灵虚影从中钻出,尖啸着扑向他。
他不退反进,双手结印,喝道:“天罡正气,万法不侵!”体内的华夏真炁虽弱,却因身处即将重连的龙脉节点,竟被激发一丝共鸣。金光自他掌心爆发,将怨灵尽数净化。
午时三刻,七处节点同时传来闷响。徐虎率众,将七枚镇脉钉狠狠钉入大地。刹那间,天地变色!
七道金光自节点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在高空交织成北斗七星之形。海底深处,九十九座阴碑应声碎裂,发出沉闷的哀鸣。整座岛屿剧烈震动,山林草木无风自动,发出“沙沙”如欢呼之声。古井中黑气尽散,清泉涌出,甘甜清冽。
村中汉民跪地叩首,泪流满面:“龙脉归位!华夏未弃我等!”
五十八更择岛上聪慧青年百人,于祠堂开坛授业。他不传高深秘术,只授基础:如何观星辨位以知吉凶,如何以桃木剑布简易驱邪阵,如何炼制护身符以护家宅。他言简意赅,青年们眼神专注,笔记不停。
三日之内,“琉球玄界突击队”初成。队长乃一少年,名尚勇,目光坚毅,已能独立布下“三才避煞阵”。
“他日王师东征,”五十八郑重道,“尔等可为奇兵,自侧翼突袭东瀛玄界,断其粮道,毁其阵眼,为华夏主力开路!”
尚勇率众齐声应诺:“愿为华夏,死而后已!”
声震海岛,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