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少在这儿装模作样！”
蓼蓝不甘地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可惜啊，你再怎么钻营，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命，而我迟早会是二公子的姨娘。”
陈七七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是吗？”她轻声道，“那妹妹先恭喜姐姐了。”
“等到日后姐姐真成了二公子的姨娘，我再来贺一声喜！”
陈七七一副淡然微笑的面孔，看得蓼蓝恼怒更甚。
见她竟不恼，蓼蓝反倒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更怒。
正欲再辩驳讥讽几句，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大清早的，吵什么？”
二人回头，只见沈明棠站在廊下，目光淡淡扫过来。
蓼蓝脸色一变，连忙行礼：“二少夫人恕罪，奴婢只是与花冉叙叙旧。”
沈明棠似笑非笑：“叙旧？”
她缓步走近，目光在蓼蓝身上停留片刻，“你身子养好了？”
蓼蓝心头一紧，强笑道：“托二少夫人的福，已大好了。”
沈明棠点点头，却忽然说道：“既然好了，就该安分些。”
她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碧波阁的规矩，可容不得下人放肆。”
闻言，蓼蓝脸色瞬间煞白。
可沈明棠不再看她，转而看向陈七七，神色温和说：“花冉，帕子绣得如何了？”
见过陈七七在碧波阁几乎是躲着王安瑞走，所以早就不再防备她的沈明棠自然是更愿意为陈七七说话。
陈七七恭敬道：“回少夫人，已绣好两方，今日便能完成。”
沈明棠满意地点头：“很好。”
她转身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碧波阁里，我最讨厌不懂规矩的人。”
蓼蓝僵在原地，而其他丫鬟仆从们听到沈明棠的话，都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了她。
这越发让蓼蓝感到如同自己被扒光了衣服一般，晾在大庭广众之下几乎是羞愤欲死。
她何曾在碧波阁有过如此难堪的时候？
一切都是因为沈明棠，还有花冉！
蓼蓝不忿地跺脚，咬牙抿着唇，一头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沉沉，碧波阁的廊下只余几盏昏黄的灯笼摇曳。
蓼蓝早已算准时辰，在王安瑞必经之路上等候多时。
见王安瑞独自走来，蓼蓝突然从暗处冲出，跪在他面前拽住衣摆。
“二公子！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她仰起脸时，泪水已浸湿了精心涂抹的胭脂，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楚。
王安瑞被她吓了一跳，见到来人居然是多日未见的蓼蓝。
他惊喜之余，连忙问道：“蓼蓝！你身子好了？”
蓼蓝双眼含泪，对着王安瑞点了点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蓼蓝却执意跪着，声音哽咽，更有一种说不清的凄楚。
“公子新婚燕尔，可还记得蓼蓝？”
王安瑞见她这般模样，心头一软，连忙俯身将她扶起。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会不记得你？”
蓼蓝顺势依偎进他怀中。
“奴婢还以为公子有了新夫人，就忘了奴婢……”
说罢，蓼蓝又低头嘤嘤哭了起来。
美人在怀，又梨花带雨。
王安瑞的惜花之心又动了。
他连忙抱着蓼蓝抚慰解释：“怎么会忘记呢？”
“我只以为你还在偏院修养，我可是心中一时都没有把你忘记过啊！”
蓼蓝心底冷笑，可面上却装作一副大为感动的模样。
“可是当真？”
“自然！”王安瑞笃定地点头。
“奴婢知道不该在这时候打扰公子，只是……”她抬起泪眼，“奴婢已经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若是抛弃奴婢，天下之大，奴婢无处可去！”
王安瑞闻言一怔，越发觉得蓼蓝只能依靠自己。
若是自己辜负蓼蓝便是千古不容的罪人。
见王安瑞的神色有所触动，想必对方已经记起了往日的情分。
蓼蓝乘胜追击，说出此番的目的。
“奴婢不敢求别的。”
蓼蓝的声音愈发凄婉：“只求公子兑现当日承诺，给奴婢一个名分。”
她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否则奴婢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廊柱上！”
王安瑞被她这决绝的模样吓住，想起了之前也是要自杀的蓼蓝。
他连忙拉住她：“胡闹！我答应你便是。”
王安瑞四下张望，见只有树影风声。
于是，他压低声音对蓼蓝说道：“只是明棠刚过门，总要给她些体面。”
蓼蓝听他这么说，以为此番又要受挫，正打算打断他之时。
王安瑞又道：“等她回门之后，我自然会向她提起此事。”
蓼蓝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面上却仍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公子此话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王安瑞信誓旦旦，“待明棠回门省亲时，我便将你抬为姨娘。”
“可二少夫人要是反对呢？”蓼蓝不忘问道。
“到时候就说是母亲的意思，她自然不能拒绝。”
王安瑞这次脑子倒是转得快，居然还把薛夫人也给搬来出来。
沈明棠正在房中梳发。
这时，心腹周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将她在书房外听到的事情，全都一字不差地告诉给了沈明棠。
“哦？”
沈明棠手中的玉梳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倒是会挑时候。”
周嬷嬷满脸怒色地问：“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敲打一下那个贱婢？”
“不必了。”沈明棠将玉梳轻轻搁在妆台上，“一个丫鬟罢了，夫君要是喜欢，纳就纳了吧。”
从最开始，沈明棠就知道蓼蓝跟王安瑞有首尾。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婢子居然这般不要脸。
才回到碧波阁，就又开始打这方面的注意。
真把她这个主母当死人不成？
沈明棠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忽然问道：“咱们带来的药，可都还在？”
“在的，就收在紫檀匣里。”
沈明棠轻轻颔首，露出满意的笑容。
“既然二公子这般怜香惜玉，我这个做夫人的，自然要成全他。”
周嬷嬷会意，低声道：“小姐的意思是？”
“也不必等我回门了，过几天就将那个贱婢抬为姨娘吧。”
“能找到我这般通情达理的夫人，他王安瑞也该知足不是？”
铜镜中映出她明艳动人的面容。
可即便已经如此妩媚标致，却还是抵挡不了夫君想要出去寻花问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