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精纯而古老的温暖力量,如同干涸河床中涌入的清泉,不仅稳住了即将崩碎的玉佩,更让花辞树精神一振。他虽不明这股力量的来源,但机不可失!
“云兄,冷月!攻他阵法!”花辞树暴喝一声,强提内力,不再试图用玉佩吸收阴火,而是将那股稳定下来的混沌能量化作一股无形的冲击波,配合着云破月和冷月的攻势,狠狠撞向尊者脚下那座血色邪阵!
尊者正因男童的异动和玉佩的稳定而惊疑不定,心神瞬间出现破绽。面对三人合力一击,他不得不分心抵御!
“轰——!”
能量碰撞的巨响在地宫中回荡。邪阵的血色光芒剧烈闪烁,几条关键的符文沟槽应声断裂!那从上方祭坛引下来的血色能量流瞬间中断,注入男童体内的阴火能量也随之停滞。
“呃啊——!”阵法反噬之力让尊者闷哼一声,周身缭绕的阴火一阵紊乱,连带着维持四周黑色火墙的力量也大幅衰减,火墙明灭不定,几乎溃散。
而失去了邪阵能量支撑的琉璃容器,“咔嚓”一声,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淡绿色的液体从中汩汩涌出。
更令人震惊的是,容器中的男童猛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完全不像孩童的眼睛,瞳孔深处燃烧着两簇冰冷的金红色火焰,充满了漠然、古老以及一丝刚刚苏醒的迷茫。他目光扫过混乱的石室,最终落在了因阵法反噬而气息不稳的尊者身上。
“伪……火……”男童开口,声音沙哑艰涩,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尊者见状,兜帽下的脸色剧变,惊怒交加:“不可能!圣火容器尚未完成,灵智怎会提前苏醒?!是你!是你这蝼蚁坏了本尊大事!”他猛地指向花辞树,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但他已无暇顾及花辞树,因为那男童已经从破裂的容器中悬浮而起,周身散发出一种与阴火截然不同、更加纯粹而炽热的气息。他伸出小小的手指,对着尊者轻轻一点。
“净。”
一道细小的金红色火线,如同拥有生命般射向尊者。这火线看似微弱,所过之处,地宫中弥漫的阴寒气息竟如冰雪消融般退散!
尊者如临大敌,双手急速划动,凝聚起浓郁的阴火形成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嗤——!
金红火线与阴火盾牌接触,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仿佛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剧烈反应。阴火盾牌迅速消融,尊者闷哼着后退数步,红袍的袖口竟被灼烧出一片焦黑!
“圣火本源?!你竟能动用本源之力?!”尊者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趁着尊者被男童牵制的宝贵时机,花辞树三人迅速解决了剩余的几个火傀。云破月立刻道:“花兄,此地不宜久留!阵法被破,阴火失控,这地宫恐怕要塌了!”
果然,头顶已经开始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整个地宫都在剧烈震动,墙壁上的古老壁画纷纷剥落、碎裂。
“带上还活着的人,快走!”花辞树当机立断,指向那些被关押在囚笼中、奄奄一息的失踪者。
冷月动作最快,软剑挥动,精准地斩断囚笼铁锁。云破月和花辞树也立刻上前,搀扶起那些尚能行动的人。
“想走?把‘钥匙’和容器留下!”尊者见状,不顾男童的威胁,强行催动阴火,数条黑色火蟒凭空出现,嘶吼着扑向花辞树和那悬浮的男童,试图阻拦。
那男童眉头微蹙,似乎因刚刚苏醒力量不稳,面对尊者的全力反扑,周身的金红火焰波动了一下。
花辞树一咬牙,再次举起玉佩。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吸收,而是将之前涌入玉佩的那股温暖古老的力量,连同自己残余的内力,一起逼出,化作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光罩,护住了自己和正在救助囚犯的云破月、冷月,同时也将扑向男童的两条火蟒挡了一挡。
“走!”花辞树对着男童喊道。
男童深深地看了花辞树一眼,那冰冷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他不再停留,小小的身影化作一道金红流光,竟比众人更快,率先冲向了来时的那条通道。
尊者怒极,还想追击,但地宫崩塌在即,巨大的石块不断砸落,阴火能量也因为核心阵法被破而开始暴走、反噬,他自身也岌岌可危。
“可恶!”尊者狠狠地看了一眼花辞树等人逃离的方向,尤其是那道金红流光,不得不放弃追击,红袍一展,化作一道黑影,冲向地宫另一侧的某个隐秘出口。
花辞树、云破月、冷月带着救出的五六名幸存者,沿着原路拼命狂奔,身后是不断坍塌的通道和失控肆虐的阴火乱流。
当他们终于冲出枯井,重见夜空时,身后传来了沉闷的、连绵不绝的巨响,整个大慈恩寺后院的地面都明显凹陷了下去,烟尘冲天而起。
寺内警钟长鸣,人声鼎沸,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陷惊动。
花辞树几人不敢停留,趁着混乱,带着幸存者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到永阳坊小院,天色已近微明。
安置好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并让阿吉立刻去联系六扇门的人接手后,三人才得以喘息。
花辞树拿出那半块玉佩,只见其上的裂纹虽然弥合了大半,但依旧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痕迹,色泽也比之前更加深沉,握在手中,能同时感受到温润与阴凉两种矛盾的触感。
“这次多亏了你这玉佩,还有……那个孩子。”云破月心有余悸,“那尊者实力深不可测,若非变故迭生,我们恐怕凶多吉少。”
冷月擦拭着剑上的污迹,清冷道:“那孩子,究竟是什么?拜火教的‘圣火容器’,为何会帮我们?”
花辞树摇了摇头,目光凝重:“我也不知道,但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绝不简单。而且,他称呼尊者的阴火为‘伪火’……”他顿了顿,看向云破月,“云兄,钦天监典籍中,可有关乎‘圣火本源’的记载?”
云破月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闻所未闻!但拜火教崇拜圣火,或许他们内部对火焰力量有独特的划分,那孩子能克制尊者,其来历定然非凡。他提前苏醒,对拜火教必是重大打击,但也让他自身陷入了危险。”
“我们必须找到他。”花辞树握紧了玉佩,“他很可能知道更多关于拜火教、关于墨渊前辈,甚至关于这玉佩的秘密。而且,他救了我们,不能让他落入拜火教之手。”
就在这时,花辞树怀中的玉佩,再次微微温热起来,这一次,感应的方向不再是某个具体方位,而是变得飘忽不定,仿佛在指引,又仿佛只是在……共鸣。
与此同时,内室中,奶娘抱着墨儿走出,有些不安地说:“花公子,墨儿醒了之后,一直很安静,但就是不肯吃东西,一直看着窗外,好像……在找什么。”
花辞树心中一动,走到窗边,看向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
那个拥有金红火焰眼眸的男孩,此刻身在何方?而墨儿与玉佩的感应,是否也与他有关?
长安的迷局,因为一个意外苏醒的“容器”,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危机四伏。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