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盒带着破风之声砸来,吴邪下意识侧身避开,盒子撞在甬道岩壁上,发出“哐当”巨响,盒盖崩飞,里面滚出的不是预想中的“蛇引”,而是一堆缠绕着红线的白骨,骨头上刻满了细密的符咒,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小哥!你醒醒!”吴邪大喊着后退,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张起灵赤红的双眼里没有丝毫焦距,只有原始的暴戾,他猛地扑上来,速度快得惊人,指尖几乎擦着吴邪的鼻尖划过,指甲不知何时变得乌黑尖利。
胖子挥起工兵铲横扫过去,逼得张起灵后退半步,他趁机大喊:“天真!这是中了傀儡术!快用卫然给的玉片!”
吴邪这才想起怀里的碎玉片,忙摸出来攥在手心。玉片刚接触到空气,就发出一阵灼热的温度,他猛地将玉片朝张起灵掷去。玉片擦过张起灵的脸颊,被他无意识地抓住,红光瞬间从骨头上蔓延到他手臂,像有生命般钻进皮肤。
“呃——”张起灵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捂着头踉跄后退,赤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却又迅速被黑暗吞噬。他转身撞开甬道另一侧的暗门,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
“追!”吴邪拔腿就跟上去,胖子紧随其后,两人刚冲进暗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间圆形石室,穹顶倒挂着无数青铜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一具白骨,正是之前在甬道里见过的那种缠红线的白骨。白骨之间漂浮着淡绿色的雾气,落地即化,散发出甜腻的香气——正是胖子之前闻到的“蛇雾”。
“他娘的,这地方是个祭坛!”胖子捂住口鼻,“这些白骨是祭品?”
吴邪的手电光扫过石室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台,台上摆着个更大的青铜盒,盒身雕刻着羽蛇吞日的图案,盒盖缝隙里渗出的绿光,正与张起灵眼中的红光遥相呼应。而张起灵就站在石台前,双手按在盒盖上,像是在用力推开什么。
“他在阻止盒子打开!”吴邪瞬间反应过来,“这盒子里的东西才是关键!”
话音未落,石台上的青铜盒突然剧烈震动,盒盖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盒而出。张起灵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在与盒内的力量对抗。
胖子扛着工兵铲冲过去:“小哥挺住!胖爷来帮你!”他刚跑到石台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撞在锁链上,白骨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上面的符咒红光暴涨。
“别碰锁链!”吴邪大喊,他注意到那些白骨的手指骨正缓缓弯曲,像是要活过来,“这些白骨是傀儡的引子,蛇雾能让它们复苏!”
他迅速摸出卫然给的图纸,借着光快速浏览,突然指着石室角落:“那里有机关!按图纸说,转动第三个骷髅头的下颌骨,能暂时切断蛇雾的源头!”
胖子龇牙咧嘴地爬起来,踉跄着冲向角落:“他娘的,早说啊!”那里果然立着个完整的骷髅架,他一把抓住第三个骷髅头,使劲往下扳动下颌。只听“咔哒”一声,穹顶的锁链突然停止晃动,绿色雾气像退潮般缩回青铜盒周围。
张起灵眼中的赤红褪去少许,他喘着粗气对吴邪喊:“快……毁掉盒子底部的符文!”
吴邪立刻扑到石台前,发现青铜盒底部刻着个复杂的六芒星符文,符文中心嵌着块黑色晶石,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绿光。他掏出军刀,用力刺向晶石,却被一股反弹力震得虎口发麻。
“用玉片!”张起灵喊道,声音沙哑。
吴邪想起怀里还有半块碎玉,忙掏出来按在晶石上。玉片与晶石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绿光像被灼烧般退缩,符文迅速变黑。张起灵趁机猛地掀开盒盖——里面没有怪物,只有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古篆。
“这是……西域卫氏的手札?”吴邪展开帛书,瞳孔骤缩,“上面说,羽蛇神是西域古国的图腾,他们用活人献祭,将祭品的灵魂封在青铜盒里,再用蛇雾控制傀儡看守……张家族人就是当年负责押运祭品的护卫队!”
张起灵靠在石台上,脸色苍白:“我刚才……看到了他们的记忆。”他指着帛书末尾的画像,“这个人,和我爷爷长得一样。”
胖子凑过来看画像,突然大叫:“这不是卫然给的图纸上画的先祖吗?!”
吴邪猛地抬头,看向那些白骨锁链:“也就是说,这些白骨都是当年的祭品?而卫家……是当年主持祭祀的家族?”
话音刚落,石室突然剧烈摇晃,穹顶的锁链开始崩断,白骨纷纷坠落。张起灵一把抓起帛书:“快走!这里要塌了!”
三人刚冲出暗门,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整个祭坛石室彻底坍塌。吴邪回头望去,只见烟尘中,最后一根锁链断裂,半空中的绿色雾气突然凝聚成一条巨大的蛇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那是什么?”胖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张起灵看着蛇影消失的方向,低声道:“是被封印的祭品怨念,现在……解脱了。”
吴邪捏着那半块玉片,上面还残留着绿光灼烧的痕迹。他突然想起卫然临别时的眼神,那不是疲惫,是释然——或许她早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
回到地面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雷峰塔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新塔的琉璃瓦反射着微光,旧塔的地基在泥土下沉默,像个终于闭上眼的老者。
“所以,卫家守的不是塔,是这个秘密?”胖子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问。
张起灵点头,将帛书折好放进怀里:“手札里说,每一代卫家人都要找一个‘钥匙’,也就是能让玉片产生反应的人,才能彻底毁掉青铜盒。”他看向吴邪,“你就是那个钥匙。”
吴邪愣住了,手里的玉片突然变得滚烫,上面的裂痕里渗出一丝血珠,与他指尖的伤口融为一体。
“那卫然呢?”他突然想起那个站在雨幕中的女孩,“她知道自己是祭祀家族的后代吗?”
张起灵沉默片刻,道:“手札最后说,卫家最后一代传人,会亲手结束这场延续千年的诅咒。”
这时,吴邪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卫然平静的声音:“吴邪,看到日出了吗?我在塔顶上。”
三人急忙赶到雷峰塔顶层,只见卫然站在栏杆边,晨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她手里拿着另一半玉片,看到他们来,笑着将玉片扔给吴邪:“拼好吧,这才是完整的‘钥匙’。”
吴邪接住玉片,两片碎玉完美拼合,发出柔和的白光。他突然明白,卫然早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所谓的“支援”,不过是最后的告别。
“为什么不早说?”吴邪的声音有些发哑。
卫然望着远方的西湖,轻声道:“因为我爷爷说,知道太多的人,会被回忆困住。”她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巧的木盒,“这个给你,算是谢礼。”
木盒里装着枚青铜哨子,和吴邪腰间的那枚一模一样。“这是卫家的信物,以后……就交给你了。”卫然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变得透明,“忘了告诉你,张起灵的记忆,其实是我用家族秘术暂时封印的,现在诅咒破了,他很快就会想起一切。”
“你要去哪?”吴邪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去该去的地方。”卫然的声音越来越远,“对了,别告诉胖子,他要是知道我会法术,肯定会缠着想学……”
声音消散时,晨光刚好漫过塔顶,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胖子还在研究那枚青铜哨子:“这玩意儿能吹不?”
张起灵突然“唔”了一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吴邪看着手中拼合的玉片,又望向波光粼粼的西湖,突然觉得,有些秘密的解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