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刘参将发话,队伍总算得以进入潼关那巨大而阴冷的城门洞。
然而,一进城,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并未消散,反而更重了。
潼关内部更像一个巨大的军营,街道两旁多是兵营和仓库,行人稀少,偶尔走过的也都是步履匆匆的兵卒,投来的目光冷漠而审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皮革和隐隐的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那之前被呵斥的刀疤队正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阻拦,却依旧阴魂不散地带着一队人“护送”着他们,美其名曰“引导”,实则监视。
队伍被引到一处偏僻的校场空地停下,被告知在此等待。
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寒风刮过空旷的校场,吹得人透心凉。
终于,一阵靴甲铿锵声传来。
只见一名穿着将军铠甲、身材高壮、面色倨傲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先前那位刘参将并未跟随。
刀疤队正立刻迎上去,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将军的目光随即扫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审视,最终落在了被众人隐隐护在中间的萧珩和苏晚晴身上。
“本将乃潼关副将,赵莽。”他开口,声音粗嘎,“就是你们这支流放队伍?人数倒是不少啊。”
王头儿硬着头皮上前,再次递上公文名册:“赵将军,这是我们的公文和人犯名册,请您核验,以便更换关防,我等也好继续赶路。”
赵莽漫不经心地接过名册,随手翻了两页,忽然“咦”了一声,故作惊讶道:“这名册上登记流放人犯共计五十三人,官差二十人。本将方才粗略一看,你们这队伍,怕是不止这个数吧?”
他目光扫过队伍里那些后来加入的面孔——周虎等前土匪、张婶母女、李老根、赵峰以及黑风口收编的那些人,嘴角扯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多出来的这些,是哪里来的?莫非……尔等竟敢在路上勾结匪类,私藏人犯?嗯?!”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分量极重!王头儿脸色瞬间惨白:“将军明鉴!这些人……这些人是路上遭遇灾荒或是……或是被匪人所害,无家可归,自愿跟随队伍的良民!绝非匪类!更非私藏!”
“自愿跟随?”赵莽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流放队伍还有自愿跟随的?你当本将是三岁孩童吗?我看你们就是心怀不轨,暗中扩充人手,图谋不轨!这公文,不能换!队伍,也必须扣下!待本将细细审查清楚再说!”
他话音未落,那双泛着淫邪光芒的眼睛,就开始毫不避讳地在队伍中的女眷身上扫来扫去,尤其是在气质出众、即便穿着朴素也难掩丽色的苏晚晴身上停留了许久,甚至还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意味不言自明。
苏晚晴只觉得一阵恶心,仿佛被毒蛇盯上。
她心里冷笑:“眼珠子不想要了?姐的电击棒可是好久没开张了,正愁没地方试试电量衰减没有。”
萧珩察觉到他放肆的目光,脸色瞬间冰寒,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苏晚晴完全挡在自己身后,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赵莽:“赵将军,说话要有证据。我萧家虽已落魄,却也容不得如此污蔑。这些人皆有来历可查,若将军怀疑,可一一询问记录,何须扣留整个队伍,耽误行程?”
他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那是从小蕴养出来的贵族气度,即便此刻布衣加身,也瞬间压过了赵莽那身铠甲带来的武夫之悍。
赵莽被萧珩的目光和气势慑得微微一滞,随即有些恼羞成怒。
一个流放犯,也敢在他面前摆谱?
他正要发作,旁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悄悄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将军,毕竟还是侯府名号,刘参将刚才也过问了,直接扣人恐怕……不如先找个由头把他们困在关内,慢慢炮制……”
赵莽冷哼一声,强行压下火气,阴阳怪气道:“哼,是不是污蔑,查过才知道!既然萧世子这么说,那也好!你们就在这校场边上那片废营房里暂且安置!没有本将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待本将——慢、慢、查、证!”
他特意加重了“慢慢查证”四个字,眼神再次贪婪地瞟向萧珩身后的苏晚晴,其中的龌龊心思毫不掩饰。
说完,他不再给萧珩反驳的机会,大手一挥,带着亲兵和那刀疤队正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队士兵虎视眈眈地看守在校场四周。
显然,这就是要将他们软禁在此了。
“岂有此理!”王头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苏晚晴从萧珩身后探出头,看着赵莽消失的背影,眼神冰冷,对萧珩低声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他盯上我们了,尤其是……我。”
萧珩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不是害怕,而是气的。
他用力握了握,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放心,有我在。他敢动你一根手指,我让他后悔生出来。”
苏晚晴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的恶心和怒火稍稍平复了些,反而生出一股狠劲:“嗯。咱们就看看,到底谁先炮制谁。今晚都警醒点,我估计……‘欢迎仪式’还没完呢。”
她摸了摸袖中的电击棒,又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空间里的辣椒粉和迷药库存。
她摸了摸袖中的电击棒,又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空间里的辣椒粉和迷药库存。
潼关的第一夜,注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