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把那半块青铜图腾揣得紧紧的,跟着沈砚往城西走时,鼻尖总萦绕着股说不清的香气。街角突然炸开阵吆喝,黄橙橙的烤包子从铁皮炉里滚出来,油星子溅在炭灰里噼啪作响。
这味儿绝了! 她拽着沈砚的袖子不肯走,听说这摊是西域来的老回回开的,京都士子都排着队买,咱们也尝尝?
沈砚挑眉打量那九曲十八弯的长队,食客们一个个伸长脖子,嘴里还念叨着暗语似的黑话。有个穿青衫的举着铜板喊:两个辣的,多放芝麻! 摊主麻利地用油纸包好,塞给他时低声说了句什么,那青衫客眼神骤变,匆匆往巷子深处去了。
有点意思。 沈砚指尖敲了敲折扇,你不是想当魔教妖女吗?机会来了。
苏晚卿立刻理了理裙摆,捏着嗓子学京都闺秀的腔调:那我要怎么说?总不能直接喊
我要幽冥阁的情报
吧?
跟着前面的学。 沈砚往她手里塞了串铜板,记住,少说话多观察,你那点小聪明别在这儿耍。
轮到苏晚卿时,铁皮炉后那络腮胡摊主眯起眼打量她,喉结动了动吐出句生硬的汉话:姑娘要甜的还是辣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萧景行说过西域人以辣为尊,赶紧挺起腰板:要辣的!越辣越好!
摊主眼里闪过丝精光,抓包子时故意把芝麻撒在她手背上:辣的得等,先尝尝这个。 递来的却是个没放辣椒的,掰开时里面夹着张油纸,上面用西域文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兵符。
苏晚卿假装烫到手,趁机把油纸团成球塞进袖口,刚要转身就被摊主拽住:姑娘要不要多加孜然?最近新到的安息茴香,香得很。
加!多加! 她心头狂跳,这是萧景行教的暗号,多加孜然 代表要血月教的消息。
摊主往烤炉里添了块羊油,火苗腾地窜起来:七皇子的人昨儿来过,问起老地方的石头还在不在。 老地方指的是玲珑局的密室,石头自然是兵符。
苏晚卿刚要追问,就听身后有人咳嗽。沈砚不知何时排到了队尾,手里拎着三四个油纸包,慢悠悠地晃过来:夫人买个包子也磨蹭,我都吃完俩了。
摊主看见沈砚腰间的玉佩,手猛地一抖,烤叉上的包子
地掉在地上。苏晚卿赶紧打圆场:这是我家夫君,最爱吃你们西域的烤包子。
原来是侯府的贵人。 摊主慌忙重新烤,脸涨得通红,刚才多有冒犯,这筐都给您包了!
回去的路上,沈砚把个热乎的烤包子塞给她:尝尝?这情报费倒是挺香。
苏晚卿咬了口,羊肉混着孜然的香气直冲天灵盖,含糊不清地说:七皇子查兵符干嘛?难道他也想当武林盟主?
他想当的恐怕是皇帝。 沈砚揉了揉她的头发,长公主最近跟幽冥阁走得近,说不定是想拿兵符做筹码。
两人拐进巷子时,苏晚卿突然按住沈砚的胳膊。墙根下有个穿灰衣的正鬼鬼祟祟地撕告示,露出底下张新贴的布告,上面画着只缺了小指的手,旁边写着 寻此特征者,赏黄金百两。
是幽冥阁的悬赏。 沈砚眼神一凛,看来他们在找上次跑掉的断指杀手。
苏晚卿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口掏出那团油纸展开。月光下,兵符图案旁还有行小字:血月将升,祭坛在西郊乱葬岗。
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把油纸往沈砚怀里一塞,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赶紧回去告诉萧景行,让他准备好机关鼠,咱们去抓个大的!
沈砚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刚要跟上,就见那烤包子摊主从拐角探出头,冲他做了个玲珑局的手势。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握紧了怀里的黑木盒子。那盒子里的机关,怕是要提前现世了。
巷口的铁皮炉仍在滋滋作响,络腮胡摊主往炉膛里添了把火,火光映着他背后的胎记 —— 那朵桃花印,与苏晚卿手腕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