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回到工位，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会议室申请已通过，使用时段：18:00-21:00。”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轻轻推到一边，目光扫过对面两个正坐立难安的人。
大番薯立刻挺直腰板，假装在整理桌上的报销单，其实那张纸已经被他揉得像团废纸。秦先生则不动声色地合上笔记本，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批了？”大番薯终于憋不住。
“嗯。”老夫子点头，“名义是‘跨部门创意研讨’，预算五百以内，走快速通道。”
“太好了！”大番薯一拍桌子，椅子差点翻过去，“我就说嘛，制度再严也挡不住人心向善！”
秦先生白他一眼：“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奶油还没提回来，餐具也没影儿，音响明天才租得到——我们只剩六个小时。”
“别急。”老夫子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夹，“我已经查过物流系统，你们之前被拦截的‘一次性用品包’已经转成自提状态，就在b区地下仓库三号柜。”
大番薯瞪大眼：“你连这都能看到？”
“能看的不止这个。”老夫子手指敲了敲键盘，“财务那边虽然还卡着‘会议视觉氛围营造’这笔报销，但只要东西先到位，流程后面补就行。”
“那我这就去拿！”大番薯抓起背包就要往外冲。
“等等。”秦先生拦住他，“你穿这身去？”
大番薯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套着早上为了伪装买的反光背心，上面印着“物业检修”。
“这不是为了混进仓库方便嘛！”他理直气壮，“我还戴了帽子！”
“帽子都快掉了。”秦先生无奈，“而且你脸上写着‘我有秘密任务’五个大字。”
老夫子看了眼时间：“换衣服，别引人注意。顺便确认一下供应商有没有按时把奶油放在自提点。”
“放心吧！”大番薯拍胸脯，“我都跟他们说好了，就说我是替行政部领物资的临时工，编号x9527。”
“公司哪来的x9527？”秦先生皱眉。
“临时工当然没有编号！”大番薯振振有词，“所以我才说是临时的啊！”
十分钟后，大番薯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工装裤出现在b区仓库门口，手里拎着个破旧帆布袋，头发特意抹了油向后梳，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像外包人员。
他走到三号柜前，输入提取码，柜门“咔”地一声弹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箱餐具、彩带卷、纸杯盘子，甚至还有一包气球。
“哎哟还挺全。”他一边嘀咕一边往袋子里塞东西。
突然，袋子拉链卡住了。
他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底部裂开一道口子。
“完蛋。”他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怀里抱，结果一不小心碰倒了旁边架子上的备用灯管箱。
箱子落地没碎，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明显。
他僵住，抬头四顾。
没人。
松了口气，赶紧把剩下的东西塞进外套里，抱着就跑。
回到办公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怀里鼓鼓囊囊，进门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你这是偷了库房还是抢了超市？”秦先生看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堆零碎。
“轻点声！”大番薯喘着气，“我都快暴露了！刚才差点被巡逻的保安看见，还好我灵机一动，假装在找老鼠洞。”
“老鼠洞？”秦先生挑眉。
“对啊，我说后勤让我来检查管道有没有鼠患。”大番薯得意一笑，“他还问我专业不专业呢！”
“那你咋说？”
“我说我祖传捕鼠，三代单传，专治各种夜行生物。”
秦先生扶额：“你再说下去，人家真要请你上岗了。”
这时，老夫子站起身：“东西齐了就开始布置。会议室六点开放，我们得赶在下班人流散尽前完成基础搭建。”
三人拎着箱子往三楼走去。
会议室门一开，大番薯第一个冲进去：“我的舞台，来了！”
他把箱子往地上一倒，彩带、纸盘、蜡烛哗啦啦滚出来。
“先挂彩带！”他踩上椅子，伸手往上贴，结果胶带粘不住天花板。
“这玩意儿质量不行。”他嘟囔着，又撕下一条，这次用力过猛，整个人往后仰，幸亏秦先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你能不能稳重点？”秦先生把他拽下来，“这是生日会，不是杂技表演。”
“气氛要热烈嘛！”大番薯不服气，“你看电视里哪个派对不是灯光闪烁、彩带漫天飞？”
“可我们没吊顶钩。”秦先生指了指空荡荡的天花板。
“没关系！”大番薯从包里掏出一卷双面泡沫胶，“我早有准备！粘性超强，贴瓷砖都不掉！”
五分钟后，第一条彩带终于挂好。
歪的。
“艺术感。”大番薯坚持，“叫不对称美学。”
另一边，秦先生正在调试投影仪。他插上U盘，点开ppt，首页跳出一张大图：一只卡通兔子举着蛋糕，下面写着“祝老夫子生日快乐”。
字体是粉色花边体。
“谁做的？”老夫子问。
“我。”大番薯骄傲抬头，“花了十分钟现学的排版软件！”
老夫子盯着那张图看了三秒：“换掉。”
“为啥？多喜庆！”
“兔子耳朵太长，像在讽刺我秃顶。”
“你哪秃了？”大番薯摸脑袋，“你还有三根毛呢！”
“闭嘴。”秦先生把U盘拔了重新编辑，“换成简约风，深蓝底色，烫金字。”
“太严肃了吧？”大番薯嘀咕，“咱这是庆生，不是追悼会。”
“你再吵，就把你的名字写成‘大番薯（已烤焦）’放ppt里。”
大番薯立刻闭嘴。
老夫子则默默走到角落，打开手机，调出一个隐蔽界面。屏幕上方显示着实时数据流，下方不断刷新着内部系统的访问记录。
他的目光停在一条日志上：
【17:08｜Ip 10.23.45.188｜尝试查询b区监控权限｜来源：行政后台】
他眼神微动，没说话，而是顺手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屏幕朝下。
然后提高声音：“音响接好了吗？”
“马上！”大番薯正蹲在地上插线，“电源、音频线、蓝牙模块——搞定！”
他按下播放键，音箱“滋”地响了一声，随即传出音乐。
是《最炫民族风》。
“谁设的默认曲目？”秦先生脸色一黑。
“系统自带的！”大番薯慌忙换歌，“我以为放生日歌太明显……”
“现在更明显了。”秦先生抢过遥控器，“以后这种事交我来。”
他重新导入播放列表，确认第一首是《生日快乐》，音量适中，无卡顿。
“行了。”他说，“流程我也排好了：开场ppt→切蛋糕→自由交流→小游戏环节→合影收尾。”
“啥小游戏？”大番薯眼睛亮了。
“你设计的‘你画我猜’，主题限定为‘老夫子的经典语录’。”
“妙啊！”大番薯拍腿，“第一条就画‘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看他认不认得出。”
“你小心他当场给你解释政策。”秦先生冷笑。
这时，老夫子忽然开口：“灯关一下。”
两人一愣。
“干嘛？”大番薯问。
“测试效果。”老夫子说，“万一到时候电闸跳了，至少知道怎么应急。”
秦先生点点头，去门口拉了电闸。
灯光熄灭，会议室陷入昏暗。
只有投影仪还在运作，蓝光打在墙上，映出一行字：“愿智慧与你同在。”
大番薯小声说：“有点吓人……像科幻片开头。”
突然，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三人同时静住。
门把手微微转动。
老夫子眼神一沉，手指悄然滑向手机。
门开了条缝，一道身影探进来半截身子。
是保洁阿姨。
她看见屋里有人，愣了一下：“哎哟，你们在这儿啊？我以为没人了。”
“王姨？”大番薯松了口气，“您吓死我了，以为是老赵派人来侦察。”
“老赵？”阿姨摇头，“他早走了，五点半就拎包下楼，脸拉得比鞋带还长。”
三人相视一眼。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们拿到了物资。”秦先生低声说。
“但他一定在等消息。”老夫子收起手机，“刚才有人查过b区监控权限，Ip地址没错。”
“那就是他派的人。”大番薯握拳，“下次直接堵门口！”
“别冲动。”老夫子平静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他以为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写下几个大字：
**新产品头脑风暴会 · 明日议程**
下面列了几条看似正经的内容：
1. 用户画像重构方案
2. 第四季度增长模型推演
3. 跨平台联动策略探讨
“完美。”秦先生点头，“谁能想到这里面藏着个蛋糕？”
大番薯却愁眉苦脸：“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今晚就把蛋糕摆出来吗？”
“摆可以。”老夫子说，“但不能让人看见。”
“难道藏抽屉里？”
“藏冰桶里。”老夫子看向窗外，“天气够冷，靠窗位置能当天然冷藏柜。”
“高明！”大番薯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老夫子低头一看，新消息弹出：
【供应商提示：奶油已送达自提点，保温箱设定为低温模式，请尽快取用。】
他抬头：“最后一项，出发。”
三人收拾工具，熄灯锁门。
走廊灯光斜照进来，映在门牌上：
**307 会议室**
大番薯走在最后，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门缝即将合拢的瞬间，他似乎看见对面楼梯间的防火门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