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裂开的瞬间,林风下意识后退半步,十七剑横在身前。裂缝没有扩大,也没有合拢,只是静静地敞着,像一扇被推开却无人迎接的门。
他收剑入鞘,伸手摸了摸裂口边缘。指尖传来一股凉意,不是石头的冷,更像是金属埋在土里多年后那种湿寒。他皱眉:“这墙有夹层。”
谢晓峰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岩壁内侧一处凸起上。那里有一道细长刻痕,形状古怪,像是把北斗七星倒了过来,周围还绕着几圈环形纹路。“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说,“有人刻的。”
张松溪立刻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油布,一层层打开,露出一块残缺的青铜罗盘。他将罗盘对准那组刻痕,指针轻轻颤动,最后停在西北方向不动了。
“九宫逆演。”他低声说,“我在《武当地脉志》残篇里见过这个标记。这是上古机关阵的起阵符,一旦触发,会激活整套机关系统。”
俞莲舟站在后方,一手按在剑柄上,另一手轻拍岩壁。声音沉闷,不像实心实体。“里面是空的。”他说,“而且结构不像是天然洞穴。”
林风盯着那道裂缝,脑子里转得飞快。他们刚从黑液蔓延的绝境里逃出来,现在又撞上一道人工机关门。这不是巧合,是设计好的路径。
“既然开了,说明我们走对了。”他说,“要么是陷阱,要么是出路。总不能一直蹲在这条岩脊上等死。”
张松溪蹲下身子,沿着裂缝往里看。里面漆黑一片,但地面平整,不像野洞。“我先进去探一探。”他说,“你们跟在后面,保持五步距离。”
“不行。”林风拦住他,“你刚才也说了,这是‘九宫逆演’,顺序错了可能直接封死出口。咱们七个进去六个出不来。”
张松溪停下动作,点点头:“那得先看清符文分布。”
三人贴着裂口往里走,俞莲舟和谢晓峰护住两侧。林风走在最前,脚步放得很轻。刚迈过门槛,脚底就踩到一块石板,发出轻微的“咔”声。
他立刻定住身形。
没人动。
几秒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不是踩板机关。”他说,“至少不是立即触发的那种。”
张松溪拿出火折子,吹亮后举高。昏黄的光映出三面内壁,上面各自刻着三组符文,每组形状不同,有的像刀痕,有的像星轨。正对着他们的中央位置,是一座半人高的石台,表面布满灰尘。
“八门俱全。”张松溪走近石台,一边查看一边念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唯独没有中宫位。而这个位置正好对应中央石台。”
俞莲舟用袖子拂去石台上的灰,露出一个凹槽。形状规整,边缘呈不规则多边形。
林风看着那个凹槽,忽然伸手摸向胸口。铜片还在,贴着皮肤冰凉。
他拿出来,翻过来对照。铜片背面的纹路和凹槽轮廓完全吻合。
“这东西……原来是钥匙?”他喃喃道。
“试试。”谢晓峰说,“反正也没别的路。”
林风犹豫了一下。上一次用铜片激活坐标,结果引来黑液喷涌。这次要是再出岔子,可能连退的地方都没有。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把铜片按进凹槽。
铜片嵌入的刹那,四周符文同时亮起幽蓝色光芒。那光不刺眼,却清晰可见,像是从石头内部渗出来的。地面震动停止了,连空气都变得清爽起来,之前的酸腐味一点点散去。
“通了。”张松溪松了口气,“机关启动了。”
话音未落,前方雾气缓缓流动,一条通道渐渐显现。地面铺着整齐的青石板,一直延伸进深处,两侧墙壁浮现出更多光纹,像是活物在游走。
“这地方还在运转。”俞莲舟低声道,“不是废墟,是活的。”
林风没说话,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朝通道里扔去。石头落地的声音清脆,没有回响,说明空间不大。
他抽出十七剑,剑尖点地,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先试石板是否稳固。走到第七块时,剑尖突然陷下去一点。
“这里有问题。”他说,“虚的。”
他用剑划了个圈,在地上做个记号。然后继续前进,每隔三刻就发现一块松动的石板,全部避开。
谢晓峰和俞莲舟分列两旁,用手掌贴墙探测结构。张松溪则拿出一根细绳,绑上铜钱,抛向前方拐角。铜钱撞上墙壁,发出“当”的一声,回弹力不大,说明距离不远。
“前面是个转弯。”他说,“大概十步外。”
林风点头,回头示意大家跟上。受伤的两名弟子由同伴搀扶,小心翼翼踩着安全路线前行。队伍缓慢推进,二十丈后,来到一处开阔空间。
头顶是穹顶结构,四壁布满流动光纹,颜色从蓝转紫,又慢慢变回灰白,像是呼吸一样有节奏地明灭。
“这些纹路……在传递信息。”张松溪靠近一面墙,手指轻轻描摹那些线条,“不是装饰,是记录。”
“记什么?”林风问。
“不知道。”张松溪摇头,“文字太古老,没见过。但排列方式很像星图,尤其是这一块——”他指向左上方,“七颗主星连成倒勺形,和外面那道刻痕一致。”
林风看向谢晓峰:“你觉得呢?”
谢晓峰盯着墙面看了很久,才开口:“我不是懂这些的人。但我能感觉到,这里面藏着东西。不是财宝,也不是武功秘籍。”
“是什么?”
“是警告。”他说,“或者……遗言。”
林风没再问。他知道谢晓峰不会无端说这种话。
他走到中央,发现地上也有图案,由细小的银线勾勒而成,组成一个复杂的几何阵。阵心位置空着,像是等待某种东西填入。
“铜片还能拿回来吗?”他问张松溪。
张松溪伸手去抠凹槽里的铜片,试了两次,纹丝不动。“卡死了。”他说,“估计要等机关彻底关闭才能取出来。”
林风眉头一皱。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定位工具,也无法再激活其他依赖铜片的机制。
“接下来怎么办?”一名弟子小声问。
林风环顾四周。通道入口已经看不见,来时的雾气不知何时凝成了半透明屏障,挡住了退路。
“往前走。”他说,“既然进来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张松溪突然蹲下,指着地面一块石板边缘:“这里有字。”
众人围过去。石板缝隙里刻着两个极小的篆体字:**勿应**。
“别回应?”林风念出来,“回应什么?”
没人回答。
俞莲舟忽然抬手,示意安静。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有声音。”他说,“很低,像是人在说话,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林风屏息倾听。起初什么都没听到,几秒后,隐约传来几个字,断断续续:
“……你不该……打开它……”
声音很轻,像风吹过耳畔。
林风猛地转身看向墙壁。光纹依旧流动,没有任何变化。
“幻觉?”他问。
“不是。”谢晓峰脸色发紧,“我也听见了。不止一句,是很多句话混在一起。”
张松溪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褐色药丸,分给每人一颗。“含着,能稳心神。”他说,“这是欧阳明日教我的配方,对付精神干扰有效。”
林风接过药丸放进嘴里,苦味立刻在舌尖扩散。
他再次看向那两个字:**勿应**。
不能再听了。
他抬起十七剑,剑尖指向前方另一条岔道。那里没有光纹,只有纯粹的黑暗。
“走那边。”他说,“闭嘴,别说话,也别答任何东西。”
队伍重新列阵,林风在前,谢晓峰在后。刚迈出第一步,地面银线阵突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墙壁上的光纹同时转向他们,像无数双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