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终于把剑握紧了。血从袖口渗出来,在剑柄上留下一道湿痕。他没去擦,只是慢慢站直身子,膝盖还在发软,脚底踩着落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石碑,“青枫岭界”四个字被风吹得有些模糊。队伍已经走远,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这片林子里。他知道他们不会丢下他,但他也不能一直靠着别人往前走。
他得先把这剑练明白。
右臂疼得厉害,像是有根针在里面来回穿刺。左肩也跟着发麻,真气在经脉里跑不顺,一动就卡在胸口。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躺下的时候。刚才那一剑的感觉还在脑子里转,那种剑意破空而出的震动,让他心里发烫。
他拖着脚步走到空地中央,把剑插进土里,双手扶着剑身,低头喘了几口气。太阳偏西了,光斜着照过来,打在他背上,暖一阵冷一阵。
“再来一次。”他说。
他拔出剑,重新摆好姿势。第一式不能快,得一寸寸拆开练。他先动左手,划了个半圆,剑尖带起一点风。接着右脚前踏,腰身下沉,剑由慢到快,划出一道弧线。
空气嗡了一声。
剑锋过处,几片落叶飞起来,还没落地就被切成两半,打着旋儿飘远。
林风没停,再起一剑。这次动作比刚才利落,剑路更清晰。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剑意顺着经脉往下走,虽然还是涩,但已经能跟上他的念头。
第三遍,他闭着眼出剑。
剑未至,风先到。树林深处传来树枝晃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等他收剑站定,四周安静得连鸟都不叫了。
他睁开眼,发现脚边的落叶全都朝一个方向倒伏,像是被什么力量压过。
“成了。”他低声说。
这一剑不再是残缺的影子,也不是靠系统推着走的轨迹。它是活的,是他的。
【十六剑第一式已稳固,宿主可尝试融合空间技法】
脑海里的提示音刚落,林风嘴角就扬了一下。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这套剑法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招式,而是能往上长的东西。现在第一式扎住了根,接下来就是让它长出新的枝。
他盘膝坐下,把剑横放在腿上。右手抬起来看了看,血已经不再往外冒,布条干了一圈,黏在伤口上。疼是疼,但还能忍。
他开始想刚才那一剑的细节。剑出的时候,不只是手臂在动,全身的劲都跟着走了一遍。尤其是最后那一抖腕,像是把所有的力都甩了出去,又像在拉一根看不见的线。
如果能把这种“甩劲”用在移动上呢?
他忽然想到,有些高手能在一步之间跨出很远,看起来像瞬移。不是真的飞过去,而是踩准了某种节奏,让身体和空气达成一种平衡。要是能把十六剑第一式的剑意节奏,套到脚步上去……
他抬起左手,在空中轻轻画了一道。那一瞬间,指尖好像碰到了什么阻力,像是划过一层薄水膜。
他愣了一下。
再试一次。这次他集中精神,想象自己出剑时的那一震。左手猛地向前一推——
啪!
一声轻响,空气像是被撕开了一条缝。他的掌心感到一阵凉意,像是穿过了什么东西。
林风呼吸一滞。
这不是错觉。他刚才那一推,确实带动了周围的气流,而且不是普通的风,是一种……更细密的波动。
他慢慢站起来,退后几步,盯着前方地面的一截断枝。他决定试试看能不能用剑意影响距离。
他握剑,起势,不出全力,只打出第一式的前半段。剑锋划到一半时,他突然改变节奏,把原本该爆发的力量压住,转而往内收,像要把空气拧成一股绳。
剑尖离断枝还有三尺,那截木头突然跳了一下。
林风眼睛亮了。
他又来一遍,这次更加专注。剑未落,意先至。他在心里先“画”出一条线,从剑尖直指断枝。然后一剑推出——
咔!
断枝从中裂开,两半分开落在地上,切口平整。
他做到了。剑没碰到东西,但剑意提前到了。
“原来这样。”他喃喃道。
这不叫隔空取物,也不算御剑飞行。这是把剑的节奏,投射到了空间里。就像扔石头,力气不够可以靠技巧让它飞得更远。现在的十六剑第一式,不仅能杀人,还能“伸长”。
他抬头看天,夕阳正挂在山头,把整片林子染成橙红色。石碑上的字在这光里显得格外清楚。
他还不能走。
至少现在不行。
他需要更多时间,把这种“延伸感”练熟。刚才那一下太勉强,完全是凭着一股冲劲撞出来的。要是遇到真正的对手,这么慢的反应根本没用。
他坐回原地,闭上眼,开始一遍遍回想刚才的感觉。每一次出剑,每一个细微的发力点,都被他拆开来琢磨。他甚至开始调整呼吸的节奏,试着让心跳和剑意同步。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忽然睁开眼。
他左手轻轻抬起,指尖对着五步外的一片树叶。
不动手,不出剑,只用意念。
那片叶子晃了一下。
然后缓缓飘了起来,悬在半空,微微旋转。
他笑了。
这还不是终点,但路已经铺开了。
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粮,咬了一口。嘴里发苦,也没水喝,但他不在乎。这种时候,饿一点反而清醒。
他一边嚼着硬邦邦的饼,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受过伤,流过血,摔过剑,可它还在。而且比以前更强。
“十六剑才刚开始。”他说。
他把剩下的干粮收好,重新握住剑柄。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坐着,感受体内那股流动的剑意。它不像之前那样乱窜,而是有了方向,有了形状。
他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怎么把剑意变成脚步?
怎么让身体跟上年头?
怎么做到——人未动,剑已至?
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转着,像是一团乱线,但已经有了一根可以拽的线头。
他盯着前方的树影,目光渐渐沉下去。
风又吹了过来,带着傍晚的凉意。一片叶子从头顶落下,刚好擦过他的鼻尖,轻轻掉在剑身上。
他没动。
剑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