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还站在屋脊边缘,黑剑横在胸前,幽蓝的光映得他半边脸发冷。西门吹雪的寒意没散,像一层看不见的冰壳裹着整片屋顶,瓦片上的霜纹还在缓慢蔓延。他刚喘匀一口气,忽然觉得头顶的风停了。
不是被阻断,是被人踩碎的。
一道白影从奉天殿正脊跃起,足尖轻点琉璃瓦,每一步落下,脚底青砖无声龟裂,裂痕呈放射状扩散,如同蛛网铺开。那人白衣如雪,眉目清俊得不像活人,手中长剑未出鞘,可空气已被割出细小的波纹。
林风瞳孔一缩。
他知道这招——“天外飞仙”。
书里写过,白云城主叶孤城此生只用三次,每次必取人性命。现在,这剑冲着他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梯云纵提气上身,黑剑顺势斜引,夺命十四剑第二式“断影”划出半弧,试图截住对方剑势源头。可这剑太快,快到剑网未成,锋芒已至。他只能拧腰偏身,借力后撤。
左臂一凉。
血就出来了。
一道三寸长的口子从肩下划到肘弯,深可见骨,鲜血刚溅出就在寒气中凝成红冰,落在瓦上咔哒作响。整条手臂瞬间发麻,像是被无数根针顺着经脉往里扎。
【警告:左臂经脉受损,寒毒与剑气交织,若不及时处理,三刻钟内将影响右臂发力。】
【检测到医术类功法需求,是否消耗50融合点临时融合“欧阳山庄基础疗伤术”?】
林风咬牙:“融合。”
体内融合点瞬间归零。一股温热感从丹田升起,顺着手太阴肺经游走,所过之处,麻木感稍稍退散。他左手五指动了动,勉强能握。
“谢了啊。”他低声咕哝,“下次能不能给个止痛膏?”
对面,叶孤城已落地,身形挺直,剑仍插在鞘中。他看着林风,眼神淡漠,像是刚才那一剑只是随手拂去一片落叶。
“你挡不住。”他说。
林风甩了甩左臂,疼得龇牙:“废话,我要真挡住了,你现在就得改名叫‘地里刨食’了。”
叶孤城没笑,也没动。但他身后的空气开始扭曲,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凝聚。林风知道,这是“天外飞仙”的第二段蓄势——第一击试探,第二击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眼角余光扫向西门吹雪。那白衣剑客依旧站在原地,手搭在剑柄上,神情未变。既不帮,也不拦,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比试。
林风心头一沉。
这两人,一个主攻寒域压制,一个专走极致速度,偏偏自己刚跟西门吹雪拼完一轮寒劲,体内气息还没稳,现在又要硬接叶孤城的绝杀,简直是拿命凑热闹。
他右手紧了紧黑剑,剑身上的幽蓝纹路微微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烦躁。
“行吧。”他低声道,“今天要是不死,回去就把‘剑道学院’改成‘急救培训班’。”
话音未落,叶孤城动了。
这一次没有前兆,没有蓄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剑仍未出鞘,可空中已划出一道银亮轨迹,宛如银河倒悬。剑势笼罩三丈范围,封死所有闪避角度。
林风猛地蹬地,黑剑横扫地面借力腾空,身体后仰几乎贴地,险险避开剑锋。可那剑气余波仍擦过右肩,衣料撕裂,皮肤火辣辣地疼。
他在地上滚了半圈,撑地起身,呼吸急促。左臂已经彻底抬不起来,右手也开始发沉。再挨两下,估计就得躺平。
“喂!”他冲着叶孤城喊,“你这招是不是练多了?肩膀不酸吗?一天飞三次,颈椎不得废?”
叶孤城落地,转身,目光如刀。
“死人,不需要颈椎。”
林风咧嘴:“巧了,我还挺需要的。”
他正要再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吼叫:
“攻城!为教主诛杀燕十三!”
紧接着,火光冲天。
紫禁城外,数百道紫色身影正攀着云梯往城墙爬,手持弯刀,面罩黑巾,领头一人披着紫袍,高举火把,嘶声大喊:“今日屠尽宫中逆贼,献首级于玉罗刹座前!”
喊杀声震得宫墙嗡嗡作响,火光照亮夜空,连残月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林风愣了一瞬,随即冷笑:“好家伙,搞车轮战不算,还带团战的?”
他回头看叶孤城,又瞥了眼西门吹雪。两位剑道巅峰人物都未追击,一个静立如松,一个负手而立,仿佛外界纷乱与他们毫无干系。
但林风明白——这场对决,已经被打破了。
玉罗刹没来,却用三百死士逼他分心。围城是假,困杀是真。只要他一分神,叶孤城那一剑就能取他性命;可若不走,等死士杀进来,他就是腹背受敌。
“真是会算计。”他抹了把脸,手上沾了血和霜,“一边派高手单挑,一边带人拆台,合着我今晚是唱堂会的?”
他不再犹豫,低喝一声,黑剑横扫地面,借反冲之力跃向宫墙高处。脚下砖石崩裂,身影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十丈高的烽火台边缘。
风更大了。
他站在高处,俯瞰整个战场。城外死士如潮水般涌来,城头守军慌乱迎敌,箭矢如雨,火把乱舞。宫内几处偏殿已燃起大火,浓烟滚滚。
而身后那片屋顶,西门吹雪仍站在原地,衣袂微动。叶孤城则缓缓收剑入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似有迟疑。
林风喘了口气,右手撑在黑剑上,左手垂着,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烽火台的石砖上砸出一个个小红点。
他知道,这一战没完。
叶孤城不会放过他,西门吹雪也未必善罢甘休。而玉罗刹……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抬起右手,抹掉下巴上的血渍,咧了咧嘴。
“下次见面,”他对着夜空说,“我得多带点创可贴。”
远处,一名紫衣死士攀上城头,一刀劈翻守军,转身指向烽火台,嘶吼:“他在那儿!杀了燕十三!”
十几名死士立刻调转方向,朝高台冲来。
林风站直身体,黑剑横握,剑尖指向冲来的敌人。
左臂还在流血,右手也开始发抖。
但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