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蹲在那截断臂旁,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纯阳真气灼烧地面的余温。他盯着机械臂断裂处泛着冷光的金属内壳,眉头微皱,像是在看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这玩意儿比酒坛子还结实。”他嘀咕一句,抬眼看向张三丰,“老爷子,您老要是有扳手,我立马给您磕一个。”
张三丰没搭话,只是轻轻将枯枝拄地,太极图余波缓缓散去,密道里的空气终于不再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上官燕站在几步外,凤血剑已收回鞘中,但手指仍搭在剑柄上,目光时不时扫向铁门方向。
林风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闭眼调息。方才那一记夺命十四剑耗得不轻,体内经脉像被火燎过一样发烫,尤其是右臂,从肩到掌都在微微发麻。他运转纯阳无极功,一缕暖流自丹田升起,慢慢游走四肢百骸。
系统提示在脑中一闪而过:【检测到机关结构含唐门千机锁变式,建议采用低温凝滞法拆解】
“低温?”他睁开眼,扭头看向上官燕,“借你剑气用用?”
上官燕挑眉:“又要我当炉子使?”
“你这是冰炉,凉快。”林风咧嘴一笑,随即正色,“我怕一使劲它就炸,里面说不定还藏着钉子、毒粉、或者东瀛小点心。”
上官燕轻哼一声,拔出凤血剑,剑尖轻颤,一道极细的寒气如丝线般延伸而出。林风伸手虚引,将那股冰魄剑气导入自己经脉,再顺着指尖缓缓注入机械臂的齿轮缝隙。
金属发出细微的“咔”声,像是霜雪压断了枯枝。齿轮转速渐渐慢了下来,原本还在轻微抽动的关节彻底静止。
“成了。”林风松了口气,抽出黑剑,用剑尖小心撬开外层护甲。金属片一片片剥落,露出内部复杂的嵌套结构。就在他准备继续深入时,指腹忽然碰到一处凹陷。
他眯起眼,凑近一看——内壁刻着一行极小的文字,墨绿斑驳,像是铜锈渗入刻痕所致。
“天皇三十年制。”
林风念了一遍,又重复一遍,眉头越拧越紧。“这不是年号吗?哪来的天皇?中原可没这称呼。”
上官燕也凑了过来,看了片刻,摇头:“没见过这种纪年。听着倒像是海外的叫法。”
话音未落,通道另一侧传来脚步声。两人回头,只见一名蓝衫道士缓步走来,手中七星剑垂地,剑穗随步轻晃。他面容沉稳,眼神如井水般平静,正是武当七侠中的俞莲舟。
“方才感应到机关波动剧烈,特来查看。”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没想到……竟是这等东西。”
林风让开位置:“你见多识广,认得这路数不?”
俞莲舟俯身细看,手指轻抚铭文边缘,神色渐凝。他抬起七星剑,剑尖缓缓靠近机械臂残骸。就在距离寸许之时,剑身忽然一震,发出低沉嗡鸣,如同听见了某种召唤。
“果然是它。”俞莲舟沉声道,“此物非中原所造。伊贺派忍者擅制机关义体,以精钢为骨,毒雾为刃,早年曾有商船带回残件,武当藏书阁中有录。”
“伊贺?”林风挠头,“听着像饭馆名。”
“东瀛三大忍宗之一。”俞莲舟收剑入鞘,“他们与唐门素无往来,如今竟能融合机关术,背后必有人牵线。”
林风盯着那行铭文,忽然想到什么:“飞鹰堡那次缴获的倭寇兵器……是不是也有类似标记?”
“略有不同。”俞莲舟点头,“但工艺手法一致,尤其是这逆旋齿轮组,只有伊贺匠人才会这般设计。”
林风摸着下巴:“所以达尔巴这胳膊,是东瀛货,改过唐门机关,又被谁装回去了?”
“不止如此。”俞莲舟指向夹层深处,“这里还有暗格。若我没猜错,应是用来藏物的。”
林风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伊贺死士执行任务前,常将情报封于义肢内,任务失败后由同伴回收。若是敌人拆解,便会触发毒针自毁。”
众人顿时警觉。林风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道:“还好我没直接砸开。”
他重新凝神,回忆起杨过曾在药王谷用热灸通络破解机关的旧事。当下将纯阳真气聚于指尖,缓缓加热夹层接缝。金属受热膨胀,发出细微“噼啪”声,片刻后,一道隐蔽槽口弹开,掉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铜片。
上官燕接过,对着幽光一照,瞳孔微缩:“这是……地图?”
铜片上蚀刻着经纬线条与岛屿轮廓,虽只半幅,但航线清晰,终点隐约指向极北海域。
这时,张三丰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指,轻轻拂过铜片表面。那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已将一丝太极真意渗入纹路之中。铜片上的线条仿佛活了一瞬,微微泛起微光。
“冰火岛。”张三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这条航路,只有当年少数人知晓。慕容秋荻败走之后,江湖再无人提起。”
林风心头一震:“她是逃到哪儿去了?”
“不是逃。”张三丰摇头,“是早有准备。她的人马,早已分批潜往海外。”
俞莲舟脸色微变:“若真是如此,那这些年江湖上的异动,恐怕不只是内乱那么简单。”
“倭寇劫船、沿海失踪、商路断绝……”林风喃喃,“原来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上官燕握紧铜片:“这半幅图,应该是某个人的身份凭证。另一半,可能在另一个人身上。”
林风冷笑:“难怪达尔巴临死都不肯说幕后之人。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胳膊里就藏着答案。”
密道陷入短暂沉默。空气里只剩下铜片映出的微光,在四人脸上跳动。
林风活动了下手腕,站起身来:“现在问题来了——咱们是追着这张图出海找人,还是先回武当召集人手?”
“出海风险太大。”俞莲舟道,“茫茫大海,无迹可寻,且不知对方有多少埋伏。”
“可留在陆上,只会让他们越走越远。”林风摊手,“等咱们商量完,人家都快在岛上开茶会了。”
上官燕看着铜片,忽然道:“我记得欧阳明日提过,他爹曾研究过一种‘海眼罗盘’,能感应洋流变化。也许能找到匹配这地图的东西。”
“问题是他人呢?”林风叹气,“上次见他还坐在轮椅上算卦,也不知道算不算得出自己会被卷进这种破事。”
张三丰一直未语,此刻缓缓抬头,望向铁门之后的黑暗:“你们不必现在决定。但有一点——”
他顿了顿,声音如古钟余音:“凡是离开中原的人,未必是逃,也可能是回来。”
林风一怔:“什么意思?”
“有些人走了几十年,你以为他们死了。”老人目光深远,“可有一天,他们会带着更狠的刀,敲你的门。”
话音落下,林风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片。那上面的航线仿佛活了过来,像一条蜿蜒的蛇,爬向未知的海域。
他忽然笑了下:“合着咱们忙活半天,其实是给人家开门的?”
没人接话。
他把铜片递给上官燕:“你收好。万一哪天真要出海,至少别迷路。”
上官燕接过,小心裹进袖中。她抬头问张三丰:“接下来怎么办?”
老人拄着枯枝,静静望着前方:“等。”
“等什么?”
“等另一个拿着半幅图的人出现。”
林风正想说什么,忽然察觉脚下震动。不是地震,而是某种规律性的颤动,像是远处有机器在运转。
他猛地低头,发现那截机械臂残骸的断口处,竟渗出一滴黑色液体。那液滴落地后并未扩散,反而像有了意识一般,沿着墙根缓缓爬行,直奔铁门下方的缝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