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婆婆家回来，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茶几上还放着女儿昨天没喝完的牛奶，杯子里结了层薄薄的奶渍。我盯着那杯牛奶，脑子里全是婆婆和小叔子说的话，心里又酸又堵得慌。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我掏出来看，是老公发来的微信，问我中午吃没吃饭。我回了句“还没”，就把手机扔回沙发上。我哪有心思吃饭，二十万的事没解决，婆婆还只给我三天时间，我连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几分钟，老公又发来消息，说他下午能早点下班，想跟我聊聊。我看着消息，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怕。期待是因为我想跟他好好说说婆婆和小叔子的态度，怕的是他又像上次一样，帮着婆婆说话。
下午四点多，门锁响了。我站起身，看见老公提着个塑料袋走进来，里面装着我爱吃的酱鸭。“我路过菜市场，给你买了点酱鸭，你尝尝。”老公笑着把塑料袋递过来，脸上满是疲惫，眼角的细纹都比平时深了点。
我接过塑料袋，没说话，转身走进厨房。我把酱鸭放在盘子里，又洗了根黄瓜，切成丝放在旁边。老公跟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我说：“今天跟妈谈得咋样？小叔子没为难你吧？”
我手里的刀顿了一下，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没为难我，就是让我卖房子卖车给妈治病。”我声音有点发颤，“妈也只给我三天时间，说凑不齐钱就去我单位闹。”
老公皱了皱眉，走到我身边，想帮我拿刀。“你别激动，先把刀放下。”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椅子上，“妈年纪大了，说话可能有点冲，你别往心里去。小叔子也是担心妈，才说那些话的。”
我看着老公，心里更委屈了：“我没往心里去吗？她让我三天凑二十万，我去哪凑啊？我找银行贷款，没抵押贷不了；找朋友借，没人肯借；找我爸妈借，他们要给我弟凑彩礼。你让我咋办啊？”
“我知道你难。”老公叹了口气，坐在我旁边，“可妈毕竟是我妈，她生病了，我们不能不管啊。你再想想办法，比如跟你以前的领导说说，能不能预支几个月工资？”
“我跟领导说了，他说公司有规定，不能预支工资。”我擦了擦眼泪，“再说了，就算能预支，我一个月八千，预支半年也才四万八，离二十万差远了。”
老公没说话，低着头，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我说：“要不，你再跟妈好好说说，让她先拿出点钱？就算拿一半，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
“我跟她说了，她不肯。”我摇了摇头，“她说钱要留着给小叔子娶媳妇，一分都不能动。还说我是儿媳，给她治病是应该的，让我自己想办法。”
“妈可能就是嘴上说说，你再劝劝她。”老公拉着我的手，语气软了下来，“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你别逼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总能凑齐钱的。”
我听着老公的话，心里一下子凉了。他明明知道我有多难，却还让我别逼婆婆。“我逼她了吗？”我挣开他的手，声音有点大，“我只是跟她商量办法，她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还威胁要去我单位闹。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老公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我不是帮着她说话，我是觉得一家人没必要闹这么僵。妈生病了，心情肯定不好，说话难免难听点。你作为晚辈，多担待点怎么了？”
“我担待得还不够吗？”我眼泪掉了下来，“从妈查出癌症到现在，都是我跑前跑后。我找医生、拿单子、凑钱，你除了叹气，还做了啥？小叔子更过分，不仅不帮忙，还让我卖房子卖车。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也是人，我也有难处啊！”
老公看着我哭，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我知道你辛苦，”他伸手想擦我的眼泪，被我躲开了，“我也想帮忙，可我真的没办法。我问遍了工地上的兄弟，他们都没钱借我。我也跟小叔子说了，让他拿点钱，他说他要攒彩礼，不肯拿。”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欺负？”我看着老公，心里满是失望，“我跟你结婚五年，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现在我遇到难处了，你却连句公道话都不肯说。”
“我不是不肯说，我是怕说了会让妈生气，加重她的病情。”老公的声音低了下去，“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那我呢？”我看着他，眼泪越掉越多，“要是我凑不齐钱，妈去我单位闹，我丢了工作，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吗？女儿还要上学，还要看病，这些你都想过吗？”
老公没说话，低着头，双手抓着头发，看起来很为难。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点。我知道他也不容易，一边是生他养他的妈，一边是跟他过一辈子的老婆，他夹在中间肯定很难受。
我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外面的天。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块一块的补丁。“我再想想办法，”我声音有点哑，“但我不敢保证能凑齐。要是凑不齐，你别怪我。”
老公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老婆。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你放心，我会跟妈好好说说，让她别再逼你了。”
我没说话，转身继续切黄瓜。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我知道老公说的话不一定管用，婆婆肯定还会逼我。可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晚饭的时候，女儿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扑到我怀里，笑着说：“妈妈，老师今天夸我画画好看了！”我抱着女儿，心里的委屈少了点。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我们宝宝真厉害，晚上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番茄炒蛋。”
女儿开心地跳了起来，跑到沙发上拿起玩具玩。我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多难，我都要凑齐钱给婆婆治病，不能让女儿跟着我受委屈。
晚饭的时候，老公给女儿夹了块酱鸭，笑着说：“宝宝，快尝尝爸爸给你买的酱鸭，可香了。”女儿咬了一口，点点头说：“好吃！爸爸，你也吃。”
看着父女俩的样子，我心里稍微暖和了点。也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也许我真的能凑齐钱。晚饭后，老公去洗碗，我陪着女儿画画。女儿画了一幅全家福，上面有我、老公、她，还有婆婆和小叔子。“妈妈，你看，我们一家人多开心啊！”女儿举着画给我看，眼里满是期待。
我看着画，心里有点酸。我希望我们一家人真的能像画里一样开心，可现在的情况，却让我看不到希望。“宝宝画得真好，”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把画贴在墙上，好不好？”女儿开心地点点头，我把画贴在客厅的墙上，看着它，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晚上，女儿睡熟后，我和老公坐在沙发上。老公看着我，说：“老婆，我明天再去跟小叔子说说，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拿点钱出来。要是他不肯，我就跟他断绝关系。”
我看着老公，心里有点感动。“你别这样，”我说，“毕竟他是你弟弟，断绝关系太严重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去办信用卡，先把钱刷出来。”
“不行，信用卡利息太高了。”老公急忙说，“要是还不上，会影响征信的。我们再等等，说不定明天就有办法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我知道老公是为我好，可我心里明白，明天不一定会有办法。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奇迹能出现。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熟睡的老公和女儿，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我既担心凑不齐钱，又怕婆婆真的去我单位闹。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梦里全是二十万的缴费单，还有婆婆和小叔子指责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