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的时候天刚亮。眼睛又酸又胀，昨晚哭了太久，根本没睡好。身边的被子是凉的，张伟应该早就起了。我慢慢坐起来，心里堵得慌，一想到今天还要面对婆婆，就觉得浑身没力气。
走出卧室，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我往沙发那边看，婆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还拿着个苹果在啃。张伟不在家，应该是上班去了。孩子还在睡，小卧室的门关着。
我没跟婆婆说话，径直走向厨房。想煮点粥，再煎个鸡蛋，给孩子当早餐。刚把米倒进锅里，婆婆就走了进来，靠在厨房门口，抱着胳膊看着我。
“想通了没？”婆婆先开了口，语气冷冰冰的，“跟你娘家借钱的事，你到底答不答应？”
我手里的动作没停，往锅里加了水，然后盖上盖子，才转过身看着她：“妈，我还是那句话，我娘家拿不出钱。您别再逼我了。”
婆婆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把手里啃剩的苹果核往垃圾桶里一扔，发出“咚”的一声响。“拿不出？我看你就是不想拿！”她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穷，配不上你？所以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我没有这么想。”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我只是实事求是，我娘家真的没这个能力。您要是不信，可以自己给我妈打电话问。”
“我才不打！”婆婆哼了一声，“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要打你自己打！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话，不然这饭你也别想好好吃！”
我看着婆婆不讲理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已经跟您说清楚了，您要是还这么逼我，那这饭我确实吃不下。”说完，我转身就往客厅走。
婆婆在后面喊：“你敢走！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不帮我儿子，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没回头，也没理她，径直走进了孩子的卧室。孩子还在睡，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特别可爱。我坐在床边，看着孩子，心里的火气慢慢降了下来。我不能跟婆婆吵，万一吵醒孩子就不好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锅里的粥煮好了。我把粥盛出来，放在保温桶里，又煎了两个鸡蛋，放在盘子里。刚把东西摆好，孩子就醒了，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喊了声“妈妈”。
我赶紧走过去，抱起孩子：“宝宝醒啦？饿不饿？妈妈给你煮了粥，还有鸡蛋。”
孩子点了点头，小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我抱着他走到餐桌旁，把他放在椅子上，然后给他盛了小半碗粥，吹凉了喂他吃。
婆婆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过来帮忙，也没说话，只是时不时用眼角瞟我一下，眼神里全是不满。我没理她，专心喂孩子吃饭。孩子很乖，一口一口地吃，还跟我说幼儿园今天要画画，他想画个大恐龙。
等孩子吃完早饭，我收拾好碗筷，又给孩子换了衣服，然后送他去幼儿园。出门的时候，婆婆还坐在沙发上，连句嘱咐的话都没有。我心里有点难受，但也没说什么，牵着孩子的手就出了门。
送完孩子，我也该去上班了。走到小区门口，刚好碰到住在隔壁单元的张姨。张姨平时跟婆婆走得挺近，经常一起买菜、跳广场舞。
“小敏，上班去啊？”张姨笑着跟我打招呼。
“是啊，张姨。”我也笑了笑，想赶紧走。
可张姨却拉住了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问我：“小敏啊，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嫌你婆家穷啊？”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张姨，您怎么这么说啊？我没有啊。”
“没有？”张姨皱了皱眉，“那你婆婆怎么跟我说，你嫁过来以后，一直嫌他们家穷，连你娘家给的陪嫁都藏起来了，不肯拿出来帮你小叔子换车？”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了。婆婆昨晚说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原来是真的。她居然跟张姨说这种瞎话，毁我的名声。
“张姨，您别听我婆婆乱说。”我赶紧解释，“我根本没有藏陪嫁，我娘家给的那二十万陪嫁，早就被我婆婆拿去给小叔子买房付首付了。而且我也没有嫌婆家穷，我只是……”
我话还没说完，张姨就打断了我：“哎呀，小敏，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能是你婆婆误会你了吧。你也别往心里去，跟你婆婆好好说说，一家人哪有不闹矛盾的。”
我看着张姨，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明显是不信我，或者说，她更愿意相信婆婆的话。毕竟她们平时走得近，而我只是个外嫁来的媳妇。
“谢谢您，张姨。我知道了。”我勉强笑了笑，然后跟她道别，快步往公交站走。
一路上，我心里都特别难受。婆婆怎么能这么做？为了让我跟娘家借钱，居然到处说我的坏话，毁我的名声。我越想越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
到了公司，我强打精神工作。可脑子里全是婆婆说的那些瞎话，还有张姨看我的眼神，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同事跟我说话，我都反应慢半拍。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没什么胃口。刚吃了几口，手机就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我妈打来的。
“喂，妈。”我接了电话，声音有点沙哑。
“小敏啊，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啊？是不是感冒了？”我妈在电话里很担心。
我听到我妈的声音，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妈，我没事。”我哽咽着说，“就是……就是有点想您了。”
“傻孩子，想妈了就给妈打电话。”我妈笑了笑，“对了，我跟你说个事。今天早上，你婆婆给我打电话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问：“我婆婆给您打电话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拿十万块钱，帮你小叔子换车。”我妈叹了口气，“我跟她说家里没这么多钱，你弟结婚还欠着债呢。可她不听，还说你在中间不肯传话，说你嫌他们家穷，不想帮衬。小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再也忍不住，哭着跟我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婆婆饭桌提出借钱，到张伟劝我妥协，再到婆婆跟张姨说我坏话，全都跟我妈说了。
我妈听了，也很生气：“这个老太太怎么能这么不讲理！还到处说你坏话！小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也别委屈自己。她要是再逼你，你就跟她说，钱我们没有，让她别再找你了。”
“我跟她说了，可她不听啊。”我哭着说，“妈，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她到处说我坏话，小区里的人都该误会我了。”
“误会就误会，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妈安慰我，“你是个好姑娘，我们一家人都知道。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去。你好好上班，好好照顾孩子，别想太多。要是实在不行，就跟张伟搬出去住，离她远点。”
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舒服了点。有我妈支持我，我好像没那么害怕了。跟我妈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饭。
下午下班，我不敢在小区里多停留，怕碰到邻居，被他们指指点点。快步走到家楼下，刚想上楼，就看见婆婆跟几个老太太站在单元门口聊天。她们聊得很热闹，时不时还往我这边看。
我低着头，想赶紧走过去。可刚走到她们身边，就听见婆婆说：“我那个儿媳啊，真是不懂事。我儿子弟弟要换车，让她跟娘家借点钱，她都不肯。还说我们家穷，配不上她。你说我这心里多难受啊……”
其他几个老太太也跟着附和，说我不懂事，不孝顺。我听着她们的话，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我停下脚步，想跟她们解释，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婆婆看见了我，故意提高了声音：“哟，这不是我儿媳吗？下班回来了？跟你娘家打电话了没？钱的事怎么样了？”
我看着婆婆故意挑衅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跟您说过了，我娘家拿不出钱。您别再跟别人说瞎话了行不行？”
“我什么时候说瞎话了？”婆婆眼睛一瞪，“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就是嫌我们家穷，不肯帮忙！不然你怎么不跟你娘家借钱？”
旁边的几个老太太也跟着劝我：“小敏啊，你婆婆也是为了家里好。你小叔子要换车，也是正事，你就跟你娘家说说，能帮就帮一把。”
“就是啊，一家人哪有不互相帮忙的。你这么做，也太不懂事了。”
我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我想跟她们解释，可她们根本不听，只是一味地帮着婆婆说话。我知道，跟她们说再多也没用。
我没再说话，转身就往楼上走。婆婆在后面喊：“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心虚了？”
我没回头，快步往楼上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走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开门，手都在抖。
进了家，屋里黑漆漆的。我没开灯，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黑暗中，我抱着膝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婆婆这么到处说我坏话，我以后在这个小区还怎么待下去？张伟又不在家，没人帮我，我只能一个人扛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是张伟回来了。他打开灯，看见我坐在沙发上哭，愣了一下。“怎么了？怎么哭了？”他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甩开他的手，抬起头看着他，眼泪掉得更凶了：“你妈到处跟别人说我坏话！说我嫌你们家穷，不肯跟娘家借钱帮你弟换车！小区里的人都误会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张伟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我妈就是脾气不好，爱说两句。你别往心里去，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就好了？”我看着他，心里特别失望，“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毁我的名声，你居然一点都不在乎？张伟，你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
张伟的表情也有点不好了：“我不是不在乎，我是觉得没必要这么较真。我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不行吗？跟她吵，跟她闹，有什么用？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看笑话？”我冷笑，“现在别人看的是我的笑话！不是你的！你当然不在乎！”说完，我站起身，径直走进了卧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张伟关在了外面。
我靠在门后，听着张伟在外面叹气，心里彻底凉了。这个家，好像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