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娜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口一个那小子，这会儿看陆川的眼神都带了金边，一口一个陆老板叫得亲热。阮淑宁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丝诧异——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态度转变得能拧出麻花来。
公司真是你开的？阮淑宁指尖划过杯沿，语气里带了点探究。
陆川夹了口清蒸黄鱼，鱼肉嫩得在舌尖化开，鲜得人眯起眼。
李慧娜凑近了些，眼珠子在他身上打了个转：那不得赚得盆满钵满？
小打小闹罢了。陆川漫不经心拨着鱼刺，混口饭吃。
混饭吃开保时捷？李慧娜地拍了下桌子，震得碗碟叮当响，你那车轱辘都够我半年生活费了！她越说越激动，突然压低声音凑近，说真的，你家游戏里那白毛鸡怪，为啥看见球就走不动道？好几次眼看要通关，全被滚石陷阱拐跑了！
陆川挑眉：情怀。
啥情怀能让鸡成了球痴？李慧娜还想追问，被阮淑宁轻轻碰了下胳膊。
说正事，阮淑宁转向陆川，你要的美术师我问了，我认识个博士生，活儿不错。
价格好说，陆川比了个数，两周三十张，一套五张给两千五，比市价高。
阮淑宁睫毛颤了颤，端起茶杯抿了口，掩住嘴角的笑意：成交。
三个人边吃边聊，李慧娜像揣了本十万个为什么，逮着陆川问个不停。从公司规模问到感情状况，当听到陆川说单身贵族时，突然捋了捋自己的短发，眨巴着眼问：那姐姐我这款怎么样？
陆川差点被鱼汤呛着，干笑两声：挺好，挺好。心里却在嘀咕——跟陆清比起来，差了点仙气也差了点腰肢，颜值嘛，也就比路人甲强那么一丢丢。他这人就这点实在，颜狗属性藏都藏不住，对着漂亮姑娘才愿意多搭两句话。
你们俩这么好看，肯定名花有主了吧？陆川把话题抛回去。
没呢。李慧娜拖长了调子，突然话锋一转，上次澜庭水榭那小仙女，真是你普通朋友？
千真万确。陆川说得坦荡，心里却补充了句——至少现在还是。
阮淑宁把玩着头发，意有所指地笑：陆老板这女人缘，是该叫你海王还是中央空调？
叫我陆川就行。他摆摆手，老板老板的，听着像催债的。
行啊陆川，阮淑宁眼尾带笑，那下午去美食节转转？
来都来了，不去白不去。
三人刚走到美食节入口，陆川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小母牛三个字。他接起电话时，阮淑宁正被两个男生拦住要微信，李慧娜在旁边翻着白眼当护法。
喂，吃了没？陆川靠在湖边栏杆上。
正吃呢，你在哪浪？陆清的声音混着点背景音。
玄武湖美食节，跟俩朋友。
女的？
嗯，上次酒吧隔壁卡座那几个，记得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陆清的声音慢悠悠传来：你不是把人删了吗？
巧了，遇上了。陆川瞥见阮淑宁正摆脱搭讪往这边走，她们帮我找美术师，你来不来？
不了，我跟朋友在新街口。陆清顿了顿，对了，你们那国庆是不是有螃蟹节？
有啊，想吃？
有点。
等我给你搞点正宗湖蟹，我家有亲戚养这个。陆川正说着，看见阮淑宁走过来，她穿了条收腰连衣裙，走起来腰胯轻轻扭着，像春风拂过柳枝。他突然想起上次看她跑步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估计胸前那两团不允许她跑太快。
挂了电话，李慧娜凑过来：哟，又是哪个红颜知己？
朋友。陆川懒得解释，这边没意思，去新街口？
***新街口德基负一楼，陆清正被毛雪莉推着往LV柜台走。她今天背了个陆川送的LV包，站在琳琅满目的奢侈品中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试试这个护手霜，新款！毛雪莉挤了点在她手上，让你家陆川买！
别瞎说，不是男朋友。陆清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浓郁的香气。
都住一起了还不是？王珍珍啧啧两声，你俩那点事，当我们瞎啊？
陆清脸颊发烫，心里把陆川骂了八百遍——什么叫住一起？明明是被这混蛋吃干抹净还没法说！
正窘迫着，眼角突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陆川正跟两个女生往这边走，其中一个身段窈窕，正是上次酒吧见过的阮淑宁。
毛雪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捅了捅王珍珍：来了来了，正主遇上野花了！
陆清没说话，只是抿紧了唇。
陆川也看见了她们，大大方方走过来打招呼：这么巧？
你这朋友不少啊。毛雪莉冲他挤眉弄眼。
陆川没接话，问陆清：晚上在哪吃？
还没定。陆清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阮淑宁正安静地站着，气质温婉。
我们先逛了，你们聊。阮淑宁拉了把李慧娜，识趣地先走了。
陆川，清姐看上那护手霜了。毛雪莉还在撺掇。
别闹。陆清瞪她一眼，转头对陆川说，我们准备回去了，你忙你的吧。
等陆川提着LV的小礼盒找到阮淑宁时，她正在排队买奶茶。
刚买的护手霜，味道不错。陆川把礼盒递过去，美术的事麻烦你了。
这么客气？阮淑宁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轻轻缩了回去。
李慧娜在旁边咋舌：陆老板出手够阔气啊，这就开始送礼物了？
陆川刚想说话，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走到一边接起，听筒里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怎么又是你小子？
是南财辖区派出所的王警官。
陆川心里咯噔一下：王叔，我最近可没犯事啊，酒驾斗殴都沾不上边！
不是你的事，王警官叹了口气，有个叫俞玹的小姑娘，说找你，手机没电了在我们这儿呢，你过来接一下？
俞玹？陆川懵了，她怎么跑市区来了？
你自己问她吧。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俞玹带着哭腔的声音：陆川...呜...
哭什么？陆川放柔了语气，你怎么回事？
我想让你带...带游乐园...俞玹抽抽噎噎的，我妈手机没电了，我找不到你...
陆川扶着额头，又气又笑：一百多公里你敢自己跑过来？胆儿肥了啊！
我...我怕你明天不回去...
等着，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陆川跟阮淑宁道歉，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急事。
这么急？阮淑宁有些意外。
家里的小祖宗跑丢了。陆川苦笑，下次再约。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李慧娜撇嘴：我就说他女人缘太好，这又赶下一场了吧？
不像。阮淑宁望着远处，他看起来是真着急。
你就帮他说话吧，小心被卖了还帮着数钱。李慧娜戳了戳她的胳膊，我跟你说，这种有钱又会撩的，最靠不住...
***陆川赶到派出所时，三点多的太阳正晒得人发晕。他已经是这儿的熟面孔了，第一次是考驾照，第二次是帮宇文雪崖处理纠纷，这次居然是接人。
王警官，又麻烦你了。陆川一进大厅就看见俞玹，小姑娘扎着丸子头，穿着条青色吊带裙，正蔫蔫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女警在给她递纸巾。
来了？王警官端着茶杯出来，上下打量他两眼，你这桃花运可以啊，小姑娘家家的跑这么远找你。
小孩子不懂事。陆川赶紧解释。
我要是有女儿，非打断你的腿。王警官哼了声，赶紧领走，在这儿坐一下午了，问啥都怯生生的，就跟被你欺负过似的。
陆川哭笑不得，走到俞玹面前：走了。
俞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派出所，陆川才停下来，双手叉腰看着她：说吧，怎么回事？
你答应带我去游乐园的。俞玹捏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我怕你反悔...
所以你就自己跑来了？陆川气笑了，知道一百多公里有多远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我坐大巴来的...俞玹的眼泪又开始打转，我跟我妈说在同学家吃饭...
梅姨要是知道了，非扒你一层皮不可。陆川戳了戳她的额头，上车。
俞玹乖乖坐上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就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哇，这车好软...
陆川斜睨她一眼——怎么女生坐他副驾驶都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座椅上长了蘑菇。
这是你的车吗？俞玹好奇地摸来摸去，得好几万吧？
嗯，五万多呢。陆川憋着笑逗她。
好贵啊。俞玹吐了吐舌头，比我家电动车贵多了。
车子刚开出去没多远，俞玹突然说：陆川，你变了。
哦？我怎么变了？
你以前不这样的。她扭头看着窗外，以前你会给我买，现在只会凶我。
陆川刚想反驳，就听见她肚子叫了一声。
没吃饭？
俞玹点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从早上就没吃...
陆川把车停在玄武湖美食节门口，认命地陪她进去。小姑娘像刚放出笼子的小兽，眼睛亮晶晶的，一会儿指着糖画喊那个好看，一会儿拉着他去买臭豆腐，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嘴角沾着酱汁。
陆川跟在后面，双手插兜，眼神就没离开过她，生怕一转头人没了。这感觉太奇妙了，像带女儿逛街似的——他甩甩头，把这危险的想法赶出去。
陆川你快点！俞玹举着两串糖葫芦回头，夕阳照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来了来了。陆川加快脚步，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是陆广学。
喂，爸。
你回县城了没？陆广学的声音透着焦急，俞玹那丫头找不着了，梅姨快急疯了！
陆川看了眼正在咬糖葫芦的俞玹，对着电话胡诌：我在县城呢，俞玹跟我在商贸城吃麻辣烫呢，手机没电了没接到电话，没事没事，晚点就回去。
这丫头，回头非得好好说说她！陆广学松了口气，你们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陆川和俞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虚。
回去会被打的吧？俞玹小声问，手里的糖葫芦突然不香了。
你说呢？陆川敲了敲她的脑袋，现在知道怕了？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俞玹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那...那你能不能跟我妈说，是你接我来的？
让我背锅？陆川挑眉，你这小丫头片子，心眼不少啊。
我怕疼...俞玹拽着他的衣角晃了晃，眼睛湿漉漉的，梅姨的鸡毛掸子可疼了...
陆川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了：先上车，回去再说。
那游乐园...
还想着游乐园？陆川弹她个脑瓜崩，能平安回去就不错了！
俞玹捂着额头，小声嘟囔：大骗子...
陆川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的美食节渐渐远去。他瞥了眼旁边气鼓鼓的小姑娘，突然觉得这趟市区之行，比谈成美术合作还热闹。
这野丫头，真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