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指挥中心刚刚升起的些许暖意。
“信息流在解析你的攻击频率？”
沈鸿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飞快地调出地脉能量的实时监控数据，试图捕捉那神秘信息流的变化。
“是的……”林默靠在墙壁上，喘息着，努力平复意识中残留的冲击感，“它之前就像背景噪音里的随机信号，但现在……它变得有‘目的性’了。我使用的那段‘秩序’谐波，仿佛成了它感兴趣的‘样本’，它正在尝试复现、分析……甚至……优化？”
这个描述让所有人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一段没有意识附着、自主运行的信息流，竟然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如此智能的反应？
“能追踪它的来源或者目的吗？”江季黎走到主控台前，声音低沉。
林默闭上眼睛，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再次触碰那变得活跃的信息流。
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再是模糊的信号，而是一种……冰冷的、高效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注视”。
它没有情绪，没有善恶，只是纯粹地记录、分析、学习。
“来源无法确定，似乎遍布整个网络……目的……不明。”
林默艰难地汇报，“但它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不像王超那种疯狂的毁灭，也不像‘影枭’那种阴冷的恶意，而是一种……更绝对的、非人的‘效率’。”
就在这时，沈鸿突然指着频谱分析仪上的一段快速变化的波形：“捕捉到了！这段信息流正在模拟林默刚才使用的攻击频率，但它在进行微调！天哪，它在优化它！剔除不必要的谐波，增强能量聚焦效率……这简直……”
这简直像是在自主进化！
“立刻停止所有主动的地脉能量操控实验！”江季黎毫不犹豫地下令，“沈工，封锁相关数据，尤其是林默使用的频率参数，设为最高加密等级。在我们弄清楚这信息流的本质和意图之前，不能再刺激它了。”
她意识到，地脉网络可能不仅仅是一个能量源和一个沉睡巨兽的居所，它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拥有未知规则的“活物”，或者至少，运行着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程序”。
贸然的交互，可能带来比“熔炉”和疯狂王超更可怕的后果。
“林默，你感觉怎么样？还能维持基地节点的稳定吗？”
江季黎转向林默，语气中带着关切。
林默缓缓点头，脸色依旧苍白：“基础的维持和疏导没问题，只要不进行刚才那种强度的暴力干涉，节点应该能保持稳定。但那个信息流……它好像‘记住’我了。”
他有一种被标记了的感觉，仿佛成了那冰冷“程序”数据库中的一个特殊条目。
“先休息，恢复精神。地底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江季黎安抚道，然后看向何翟添，“何翟添，你之前提到的关于‘摇篮’和初代管理者的信息中，有没有关于地脉网络中存在‘自动化程序’或者‘守护协议’之类的记载？”
何翟添一直在旁边沉默地听着，眉头紧锁。
听到江季黎的问话，他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接触到的核心秘密，更多是关于‘摇篮之契’被篡改的真相、‘镜影’组织的起源以及‘净化协议’的终极目的。对于地脉网络本身……陈明远留下的资料里语焉不详，只提到它是利维坦的延伸，是星球的‘神经网络’，复杂程度远超人类理解。这种能够自主学习和优化的信息流……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如果这东西真的存在并且具有如此高的‘智能’，那么‘熔炉’企图控制利维坦的行为，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愚蠢和危险。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
这一点，江季黎深表赞同。
与“熔炉”的战争是生存之争，而与地脉网络中未知存在的接触，则可能涉及到整个文明的存续。
就在这时，外部侦察单位传来新的消息：“报告！‘熔炉’东面战斗群在‘破城锤’被毁后，开始后撤，与其他两个战斗群汇合，似乎转入了防御态势。他们可能正在重新评估我们的实力。”
这是一个好消息，“熔炉”的锐气再次受挫，给了“玄武”更多宝贵的喘息时间。
但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并未轻松多少。
外部压力暂缓，内部的整合尚未完成，而地底深处，除了已知的疯狂和潜伏的杀手，又增添了一个冰冷而未知的变数。
江季黎的目光扫过疲惫但坚毅的同伴们，最终落在显示着地脉能量流动的庞大屏幕上。
那蜿蜒闪烁的能量脉络，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一条条蕴含着无尽秘密与危险的幽深隧道。
“沈鸿，优先分析信息流的行为模式，尝试建立风险模型。陆岩，加强内部警戒和降兵管理，防止‘熔炉’趁机渗透。苏婉清，医疗和后勤不能松懈。”
她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至于地底……林默继续维持节点稳定，在找到安全方法之前，暂停一切深度探索。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更多准备。”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先解决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整合力量，修复防御，消化何翟添带来的情报和技术。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我们才有资格去面对地底的那些……未知。”
生存，永远是第一序列。
而在末世，生存本身就意味着要不断揭开一个又一个更为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