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在江星澜脸上，她一动不动。
护盾还在，但很薄，像纸一样，随时会破。她的手插进地里，掌心连着几缕蓝丝，那是星核最后的能量。晶体已经爬到太阳穴，右眼几乎看不见了，只能靠左眼看清前面的人影。
敌人又开始往前走。
脚步声越来越密，踩着地面裂缝靠近。空中还有燃烧弹落下，炸出一团团火球，照亮了一艘新出现的浮舰。它停在右边，底下有个黑环，像是接收信号的东西。
江星澜咬了一下嘴唇。
疼让她清醒了一点。她用剩下的能量，启动星轨回溯。眼前闪出画面——三天后某个时刻，浮舰底下的黑环突然断电，通讯跳频，前线七台机甲慢了半拍。
她明白了。
不是所有命令都能立刻传出去。每十八秒换一次频率，中间有四秒断开。只要抓住这四秒，就能打乱他们的节奏。
她抬起左手，在空中划了一下。一道微弱的波传了出去，通过星核连到了队友。
陆沉渊听见了。
他靠着断墙，眼神模糊，耳朵却动了一下。信息直接进了脑子：右边方向，浮舰下面，信号每十八秒断一次，窗口四秒。
他记得这种感觉。每次她发信号，他就该行动了。
“渊。”江星澜开口，声音很哑，“你去靠近那艘船，打断他们下次指挥。”
陆沉渊没问怎么去，也没问为什么。他慢慢站起来，掌心亮起银光，虽然很弱，但还在。
顾寒声也收到了消息。
他低头看面板，红色警告不停跳出。核心温度太高，系统说三十秒后自动关机。他关掉所有不用的功能，只留武器和动力。然后拆开右臂冷却管，接到主控芯片上。
机体低鸣一声，外壳冒出白烟。
“我能撑十五秒超频。”他说，“你们要多久？”
“最多两次切换。”江星澜说。
顾寒声点头。他举起右臂，炮口开始充能，蓝光一点点亮起来。
江星澜用血在地上画了个标记，指向浮舰。她说不动了，干脆不说话，直接把时间和位置通过星核传给他们。
陆沉渊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有一点蓝光，很弱，但没灭。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过去，但他知道，只要那点光还在，他就不能停。
“你说停，我就停。”他说。
江星澜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把最后一点星核能量压进地面。护盾突然变大，蓝光冲天而起，像要发动总攻。
敌人的无人机立刻调头，两架准备俯冲的飞行器转为防守。浮舰上的指挥官以为他们要反攻，下令部队加快压制。
就是现在。
顾寒声的炮口充能完成，他锁定前方最密集的敌人区域，做出要开火的样子。敌人马上散开，想避开爆炸范围。
江星澜低声说：“走。”
陆沉渊动了。
他一闪就不见了。再出现时已在二十米外的烟里，离浮舰只剩五十米。
敌人还没反应过来。
江星澜和顾寒声同时加大力量。她守住护盾不让塌，让敌人以为主力还在原地；顾寒声保持攻击姿势，不让敌人敢冲上来。
陆沉渊贴地前进，躲开机甲的扫描路线。他的记忆又少了些，连自己都不认得了。但他记得那点光，记得要往前走。
浮舰越来越近。
他抬头看黑环的位置，算着时间。第一次断信号快到了。他屏住呼吸，掌心银光越聚越强，手臂发抖也没松手。
江星澜盯着地面震动。
她在等那四秒。
终于，她感觉到星核的波动断了一下。就是现在！
她立刻发出信号。
顾寒声同一秒抬炮，假装要打。敌人集体举盾，阵型收紧。
陆沉渊出手了。
银光爆发，面前裂开一条缝，十米距离一步跨过。他冲进浮舰阴影，一掌按在黑环接口上。
时间停了。
整个指挥系统卡住，信号传不出去。前线七台机甲停下，后面的队伍没了指令，乱了阵型。
江星澜马上察觉。
她不再撑护盾，而是把能量收成一股脉冲，顺着地面打向最近的三台机甲关节。那些机甲正在动，没防备，两台倒下，一台歪了。
顾寒声抓住机会，右臂喷出橙光，打中敌方火力点。超频让他反应更快，每一击都打在弱点上。
敌人开始退。
但他们很快发现问题是浮舰，马上派两台护卫机甲赶过去。
陆沉渊感觉到震动。
他知道时间不多。银光在闪，身体撑不住了，胸口闷痛，像有什么断了。
他没撤。
反而把手更深按进接口，硬撑着延长冻结时间。
江星澜看到这一幕。
她想喊他回来，但她不能。一旦中断，敌人恢复指挥，之前的努力全白费。
她只能继续撑。
晶体从太阳穴爬到额头，皮肤下的光越来越亮，像要炸开。她呼吸困难，每吸一口气都像火烧。
顾寒声的警报更急了。
【超频还剩五秒】
他没关提示，也没停攻击。右臂炮口已经发红，还在充能，准备最后一击。
江星澜看向陆沉渊。
他在坚持。忘了名字，忘了过去，身体快垮了，还在执行命令。
她闭上还能动的那只眼，再次用星轨回溯。
代价马上来了。晶体爬上眉心，左眼也开始变透明。她看到接下来的画面——陆沉渊被护卫机甲打中，摔下浮舰；顾寒声关机，护盾破了；敌方主炮充能，目标是她。
不行。
她猛地睁眼，抽出最后一丝星核能量，不是用来挡，而是顺着共鸣送进陆沉渊体内。
那一瞬，他的银光暴涨。
冻结范围扩大，不只是黑环，整艘浮舰的通讯都被锁死。护卫机甲动作慢了一拍，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陆沉渊借力跳起，躲过第一击，落地时踉跄一下，但没倒。
江星澜吐出一口带晶屑的血。
她靠意志撑着，双手再次按进地面。护盾变薄了，但还在。
顾寒声的炮口完成了最后一次充能。
他盯着前方，机械眼看准目标。
“还剩三秒。”他说。
江星澜看着浮舰。
“等他回来。”她说。
陆沉渊正往回跑，身后拖着一道银影。
敌人想重新进攻，但没了统一指挥，动作慢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