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凯因从屋顶返回歌剧院时,里面的骚乱已经基本平息。
教皇桑克图斯的“尸体”,已经被骑士们用白布覆盖,抬了下去。克雷多正在指挥着手下,清理现场,并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姬莉叶。
而尼禄,则独自一人,站在那片破碎的彩绘玻璃窗下,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藏在蓝色大衣下的、狰狞的右手,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凯因回来,尼禄立刻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警惕和一丝探究:“你刚才去哪了?”
“散步。”凯因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散步?”尼禄显然不信,他刚想追问,克雷多却走了过来。
“尼禄!”克雷多的脸色异常凝重,他看了一眼凯因,然后对尼禄下达了命令,“教皇陛下虽然‘遇刺’,但他的灵魂已经被斯巴达大人接引,很快就会重生。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去追捕那个红衣刺客!决不能让他逃出佛杜那!”
“我?”尼禄愣了一下。
“没错。”克雷多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了尼禄那只右手上,“你的力量,是唯一能与那个男人抗衡的。这是教皇陛下的旨意,也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尼禄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这既是任务,也是一种变相的“流放”。教团的高层,显然对他那只失控的“恶魔之手”,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知道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为了保护姬莉叶,为了证明自己,他别无选择。
就在尼禄准备离开时,克雷多又将目光,转向了凯因和刚刚赶来的爱丽丝。
“两位,”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对于今晚发生的骚乱,以及两位那不同寻常的力量,教团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恐怕不能让两位随意离开佛杜那了。”
“你想软禁我们?”凯因的眼神,冷了下来。
“不,当然不是。”克雷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恰恰相反。教皇陛下在‘遇刺’前,曾对两位的实力大加赞赏。所以,我在此,代表教皇陛下,正式‘邀请’两位,与尼禄一同,参与这次对刺客的追捕行动。”
“名为协助,实为监视吗?”爱丽丝微笑着,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真实意图。
克雷多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能得到两位强大‘旅人’的帮助,是我们教团的荣幸。我想,两位应该不会拒绝这份‘善意’的邀请吧?”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他身后的圣骑士们,也都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凯因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正准备独自踏上征途的、神情孤傲的尼禄。
他知道,这或许是能更近距离地观察尼禄,并找到那个红衣男人——但丁的,最好的机会。
“好啊。”凯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克雷多有些捉摸不透的笑容,“正好,我们也想好好地‘观光’一下,这座美丽的城市呢。”
就这样,在一系列阴差阳错和各怀鬼胎之下,一个由“被流放的骑士”、“被监视的异乡人”,以及一个“纯粹是来凑热闹的古代种”组成的、堪称史上最奇特的追捕小队,正式成立了。
……
离开大教堂后,尼禄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面,似乎完全不想和身后的两个“累赘”有任何交流。
“喂,我说你啊。”凯因看着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主动开口,“你就打算这么没头没脑地,一直走下去吗?”
“要你管。”尼禄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我只是提醒你,”凯因耸了耸肩,“那个红衣男人,很强。凭你现在的实力,就算追上了,也只是去送死而已。”
“你!”尼禄被他的话激怒了,他猛地停下脚步,握紧了拳头,“你又懂什么?!你以为你比我强很多吗?!”
“嗯,强很多。”凯因的回答,诚实得近乎于残忍。
“你这家伙……!”
尼禄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他体内的恶魔之力开始躁动,右手那被藏在大衣下的手臂,也开始隐隐发热。
眼看着一场“内讧”就要爆发,爱丽丝连忙上前,打起了圆场。
“好啦好啦,两位都少说一句嘛。”她微笑着,走到两人中间,“我们现在是‘同伴’了,不是吗?应该好好合作才对。”
她先是对尼禄说:“尼禄先生,凯因他没有恶意,他只是……不太会说话而已。但他真的很强哦,有他在,我们的安全肯定能得到保障。”
然后,她又转头对凯因说:“凯因,尼禄先生只是有些心烦意乱,你就不能让着他一点吗?他还是个孩子呢。”
“我才不是孩子!”尼禄立刻反驳道。
“好好好,你不是孩子。”爱丽丝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他,“那么,这位强大的尼禄骑士,请问我们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追呢?”
尼禄被她这么一通“彩虹屁”加“怀柔政策”,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看着爱丽丝那张纯净无暇的、充满善意的笑脸,心中的怒火,也不由得消散了大半。
“……港口区。”他有些别扭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我感受到了,那个家伙的气息,正朝着港口区的方向去了。”
“那就出发吧!”
爱丽丝拉起凯因的手,又对尼禄做了个“请”的手势。
尼禄看着他们,冷哼一声,转过身,继续在前面带路。但他的脚步,却明显比刚才放慢了一些。
凯因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总能用自己独特的、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化解一切矛盾的女孩,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一丝宠溺。
他知道,接下来的这趟“观光之旅”,恐怕会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的“热闹”和有趣了。
而他与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性格桀骜不驯的“便宜弟弟”之间,那充满了别扭与试探的、奇妙的“兄弟”关系,也在这场不情不愿的同行中,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