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秋闱只剩五天时,贡院周围的传讯塔终于立了起来。
三丈高的木架顶着六个大扇叶,每个扇叶都糊着红白相间的彩布,转起来像只巨大的风鸟。
塔下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三里地外都能听见。
苏老板特意跑来瞧热闹,看着工匠们给传讯塔上最后一遍漆,咂舌道:“林小哥这手艺,真是绝了。我那织布机要是有这一半精巧,往后布庄的货都能堆到街上去。”
“苏老板放心,织布机的铁胆已经打好,再过三天就能组装。”林仲秋指着传讯塔的齿轮,“这塔不仅能报警,扇叶上还能贴告示,秋闱时贴上榜文,远在街角都能看清。”
正说着,丐帮的兄弟匆匆跑来,递给林仲秋一张字条:“林哥,城外破窑里发现这个,像是火药的配方。”
字条上的字迹潦草,写着“硫磺三成、硝石五成、木炭二成”,旁边还画着个简易的引爆装置。
林仲秋心里一紧——这配方比玄鸟教之前用的更烈,显然是有备而来。
“破窑在哪?”她追问。
“在黑风口附近,离贡院不到十里。”兄弟压低声音,“我们还看见几个面生的汉子往那边运木柴,看着像是要伪装成烧窑的。”
林仲秋立刻拉上沈文渊:“去报官!就说发现疑似火药的藏匿点,让巡防营悄悄包围,别打草惊蛇。”
她又转向王二牛,“去通知万通镖局,让他们派镖师协助,就说用传讯塔的信号联络——三短一长是‘发现目标’,连续长响是‘动手’。”
安排妥当后,林仲秋直奔工坊,把传讯塔的铃铛换成更响的铜钟,又在扇叶上钻了几个小孔,转动时能发出“呜呜”的低鸣,像警笛似的。
“确保动静足够大,让贡院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她对张铁匠说,“再打二十个铁弹子,装在扇叶边缘,要是有人敢靠近,转起来能当武器用。”
张铁匠抡着锤子笑:“你这是把传讯塔改成兵器了?行,保证砸得他们哭爹喊娘。”
秋闱前一天,巡防营果然在黑风口破窑里搜出了三十袋火药,还有十几个做好的土炸弹。
领头的正是玄鸟教的漏网之鱼,被抓时还在念叨:“要让那些读书人知道,这天下不是他们的……”
消息传到工坊时,王二牛正在给织布机装踏板,乐得直拍大腿:“阿秋哥,你太神了!真抓住了!苏老板刚才派人来说,织布机他要订二十台,还说要给你介绍临安的布庄老板!”
林仲秋看着织布机上渐渐成型的布面,纹理细密,比普通织布机织出的平整多了。
她突然想起刚穿越时那只豁口的破碗,再看看眼前的工坊、传讯塔、还有忙得热火朝天的兄弟们,忍不住笑了——谁能想到,一个讨饭的乞丐,能在北宋搅出这么多动静。
秋闱开考那天,林仲秋特意去了贡院。
考生们背着行囊往里走,家长们在外面焦急等待,传讯塔的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扇叶上的“秋闱大吉”告示格外醒目。
沈文渊也来了,手里拿着新做的“风语扇”,扇面上题着他写的诗:“风传千里信,语寄万家安。”
“这扇面不错,”林仲秋打趣道,“沈先生这是要往诗人方向发展?”
沈文渊笑:“还是你这工坊老板厉害。听说府尹已经上奏朝廷,要把你的传讯塔推广到全国,以后说不定能当个‘工部员外郎’呢。”
“算了吧,”林仲秋摆摆手,“我还是喜欢敲敲打打做东西。等忙完这阵,我想琢磨琢磨水车,让农户灌溉省力点。”
阳光穿过传讯塔的扇叶,在地上投下转动的光斑,像无数个跳跃的铜钱。
林仲秋摸了摸腰间的信号扇,扇骨上的刻痕已经被磨得光滑——那是她刚来时,用小刀刻下的“活下去”三个字。
如今看来,不仅活下去了,还活得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