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塔的晨光连续三日穿透云层，洒在那道黑白光门上。星轨小队的五人每日都会来塔前驻足片刻，看着陈凡玉牌上的进度条从9.98%缓慢爬升，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忍。
这三日里，他们并未懈怠。凌风在千劫塔二层的“疾风幻境”中磨练《万象箭诀》，虚空箭已能随意切换火焰与寒冰两种属性，追踪箭的精准度更是能锁定百米外的飞蚊；夜影在三层的“暗影迷宫”中领悟《影杀破界》，速度叠加到极致时，连他自己的分身都无法捕捉轨迹，破妄双刀的削弱效果足以让同级妖兽的防御下降一半；林婉儿在四层的“圣光圣殿”中修行《圣光千结》，一次可同时庇护五人，圣光锁链的净化之力甚至能驱散低阶的诅咒；翠兰姐在五层的“草木之域”中与青鸾兽配合，《枯荣术》运用得越发纯熟，能在瞬息间让一片荆棘丛枯萎，又在下一瞬让其化作锋利的藤矛；石头则在六层的“阵道星河”中推演阵法，《阵气化形》已能凝聚出三米高的阵刃，衍天阵盘的光芒越发深邃。
每个人都在飞速成长，唯有陈凡，仍在那道黑白光门后，与混沌之路上的阻碍死磕。
第三日黄昏，当最后一缕阳光落在光门上时，五人正准备离开，玉牌上的数字突然跳动了一下——10%。
“动了！”石头第一个惊呼出声，手指着玉牌上的进度条，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林婉儿等人立刻围了上来，看着那清晰显示的“10%”，眼眶瞬间湿润。三天，整整三天，他才前进了0.02%，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守塔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十成之境，是混沌之体的第一道坎。过了这关，他对光明与黑暗的理解，将迈入新的层次。”
黑白光门内，陈凡正站在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空间里。
之前狂暴的光明与黑暗之力消失了，天使与恶魔的虚影也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平原的两侧，分别矗立着两座宏伟的城池——左侧的城池通体洁白，城墙由圣光浇筑，城门上刻着“辉光王国”四个金色大字，城楼上飘扬着象征光明的白鸽旗帜，城内的士兵个个身披银甲，手持长矛，眼神虔诚而坚定。
右侧的城池则漆黑如墨，城墙由黑曜石堆砌，城门上刻着“永夜王国”四个暗金色大字，城楼上悬挂着象征黑暗的蝙蝠旗帜，城内的士兵身着黑甲，手握弯刀，眼神锐利而冰冷。
两座城池之间的平原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沟壑，散落着断裂的兵器与破损的铠甲，显然经历过无数次厮杀。此刻，两军正列阵对峙，辉光王国的圣骑士举起圣光战锤，永夜王国的暗骑士拔出淬满暗影的长刀，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惊天动地的大战。
“恭喜你，完成了混沌之路的十分之一。”那个中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这是第二重考核——光暗战局。”
陈凡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两军阵前的旗帜上，眉头微蹙：“考核内容是什么？”
“你是改变战局的关键。”声音回荡在平原上空，“辉光王国与永夜王国已厮杀千年，光明认为黑暗是邪恶的化身，黑暗觉得光明是虚伪的代表，谁也无法说服谁。现在，给你三次机会，选择加入其中一方，助其获胜。”
陈凡心中一动：“若我不选呢？”
“混沌之体的真谛，是平衡而非偏倚。”声音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但你若想走中间路，需得有让双方都认可的能力。三次机会，无论选择哪条路，失败则退回9%，重新开始。”
陈凡深吸一口气，走到平原中央，直面着两军的士兵。辉光王国的圣骑士投来警惕的目光，圣光在他们眼中闪烁，仿佛在审视他是否沾染了黑暗；永夜王国的暗骑士则露出审视的眼神，暗影在他们指尖流转，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带着光明的虚伪。
他想起了圣湖中的感悟——黑暗未必是黑暗，光明也未必是光明。这两座王国的厮杀，或许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
“第一次机会，我选择……”陈凡的目光扫过两军士兵，最终落在辉光王国的城楼上，“辉光王国。”
话音刚落，辉光王国的城门轰然打开，圣骑士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圣光战锤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永夜王国的暗骑士则发出愤怒的嘶吼，黑甲上的暗影能量瞬间暴涨。
“外来者，既然选择光明，就拿起你的武器，随我们剿灭这些黑暗的杂碎！”辉光王国的国王骑着纯白战马，来到陈凡面前，递给他一把圣光长剑，剑身上流淌着净化一切的光芒。
陈凡接过长剑，感受着剑身上纯粹的光明能量，左眼的金光不由自主地亮起。他跟着圣骑士们冲向永夜王国的军队，圣光长剑挥舞间，斩碎了迎面而来的暗影弯刀，净化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黑暗气息。
起初，他的加入让辉光王国士气大振，连破永夜王国三道防线。但随着战斗的深入，陈凡渐渐发现了不对劲——辉光王国的士兵在追杀永夜王国的伤兵，圣骑士用圣光净化了永夜王国的平民区，将那些手无寸铁的黑暗生物烧成灰烬。
“你们不是说，光明是守护吗？”陈凡拦住一位正在焚烧平民区的圣骑士，声音带着质问。
圣骑士皱紧眉头，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黑暗生物本就不该存在，净化他们，是光明的职责。”
陈凡看着那些在圣光中哀嚎的黑暗生物，其中不乏老人与孩童，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适。他想起了夜影，想起了小烬，他们都属于黑暗，却从未伤害过无辜。
“这样的光明，我不认可。”
陈凡猛地掷出圣光长剑，剑身在半空中炸开，化作漫天光点。他转身走向平原中央，背后传来辉光王国的怒骂与永夜王国的嘲讽。
“第一次机会，失败。”中性的声音响起，平原上的景象开始模糊，“你选择了光明，却未能接受其极端的‘净化’。”
景象重组，两军再次回到对峙状态，仿佛刚才的厮杀从未发生。
“第二次机会。”陈凡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加坚定，“我选择永夜王国。”
永夜王国的城门缓缓打开，暗骑士们发出低沉的咆哮，黑曜石城墙上的暗影能量流淌得更加汹涌。辉光王国的圣骑士则握紧了战锤，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厌恶。
“外来者，黑暗不需要怜悯，只有征服。”永夜王国的国王骑着黑豹，递给陈凡一把暗影弯刀，刀身上散发着吞噬光线的气息，“随我们踏平辉光，让永夜笼罩大地。”
陈凡接过弯刀，右眼的黑暗翻涌，与刀身的暗影能量共鸣。他跟着暗骑士们冲锋，暗影弯刀挥舞间，撕裂了圣光屏障，吞噬了圣骑士的能量。
永夜王国的士兵作战勇猛，战术刁钻，很快便突破了辉光王国的左翼。但陈凡再次发现了问题——暗骑士们在屠杀投降的圣骑士，用暗影能量腐蚀辉光王国的农田，让那里寸草不生，连土地都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你们不是说，黑暗是自由吗？”陈凡拦住一位正在腐蚀农田的暗骑士，声音冰冷。
暗骑士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残忍：“光明的土地本就该被黑暗浸染，自由只属于胜利者。”
陈凡看着那片原本肥沃、如今却变得荒芜的农田，想起了翠兰姐催生的藤蔓，想起了石头布阵时借用的天地之力。黑暗若只懂破坏，与光明的极端又有何异？
“这样的黑暗，我也不认可。”
陈凡将暗影弯刀插入地面，刀身瞬间崩裂，化作无数黑影消散。他再次站回平原中央，背后是辉光王国的唾弃与永夜王国的杀意。
“第二次机会，失败。”中性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你选择了黑暗，却拒绝了其极端的‘破坏’。”
景象第三次重组，两军的气势比之前更加狂暴，显然对这个两次“背叛”的外来者充满了敌意。
陈凡站在平原中央，感受着来自两侧的威压，左眼的金光与右眼的黑暗同时亮起。他终于明白，这考核的真正目的，不是让他选择光或暗，而是让他明白——无论是光还是暗，一旦走向极端，都会带来毁灭。
“第三次机会，我选择……”陈凡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混沌之气疯狂运转，左眼的金光与右眼的黑暗在他掌心交织，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能量屏障，“我选择我自己。”
他猛地将能量屏障推向两军之间，屏障落地的瞬间，化作一道贯穿平原的混沌之墙。墙的左侧，辉光王国的圣光无法穿透；墙的右侧，永夜王国的暗影无法越过。
“光明可以守护，但不该偏执地净化一切；黑暗可以自由，但不该肆意地破坏一切。”陈凡的声音传遍整个平原，带着混沌之力的威压，“千年的厮杀，你们得到了什么？只有废墟与仇恨。”
辉光王国的国王怒喝：“放肆！光明岂能与黑暗共存？”
永夜王国的国王冷笑：“外来者，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两军士兵同时冲向混沌之墙，圣光战锤与暗影弯刀同时砸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混沌之墙剧烈波动，却始终没有崩溃。
陈凡闭上眼，将精神力沉入混沌之墙，想象着光明与黑暗在墙内和谐共存的景象。他不再试图压制任何一方，而是引导着圣光与暗影在墙内流转、交织、融合——就像他体内的混沌之气一样。
渐渐地，混沌之墙上泛起黑白交织的光芒，光芒扩散之处，辉光王国士兵身上的狂热消退了，永夜王国士兵眼中的残忍淡化了。当一位圣骑士的圣光战锤与一位暗骑士的暗影弯刀在墙上碰撞时，没有爆发冲突，反而交织成一道柔和的光芒，落在地上，催生出一株黑白相间的花。
“这是……”两军的国王同时愣住，看着那株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就是混沌。”陈凡睁开眼，左眼的金光与右眼的黑暗和谐共存，“不是非黑即白，而是黑白相融。光明可以有温度，黑暗可以有底线，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混沌之墙缓缓消散，化作漫天的黑白光点，落在两军士兵身上。辉光王国的圣骑士收起了战锤，永夜王国的暗骑士插回了弯刀，他们看着彼此，眼中的敌意渐渐被好奇取代。
“第三次机会，通过。”中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赞许，“你守住了混沌的本心，既不盲从光明，也不沉沦黑暗。从今天起，你将学会‘平衡’的真谛。”
平原上的景象开始淡化，辉光王国与永夜王国的士兵朝着陈凡微微颔首，仿佛在向他致敬。当最后一缕光影消失时，陈凡感觉体内的混沌之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左眼的金光与右眼的黑暗流转得更加和谐，之前的滞涩感一扫而空。
玉牌上的进度条，终于跳到了10%，旁边多了一行小字：【领悟混沌平衡，获得新能力：混沌裁决（初级）——可强制平衡目标体内的光暗能量，使其暂时无法动用极端力量。】
陈凡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重新出现的黑白长廊，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前路依旧漫长，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跨过了最关键的一道坎。
光与暗，从来都不是敌人。
真正的敌人，是极端的偏执与盲目的仇恨。
他抬起脚步，朝着长廊的更深处走去，这一次，他的步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稳健。进度条上的数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爬升——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