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油灯摇曳的光芒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映照着决绝与不安。
林凡将最后一份手绘的敌军外围哨卡分布图摊在桌面上，目光扫过即将随他出征的四人——王浩、赵晓、李娜、陈雷。他将刚刚兑换出来的【初级体能刺激药剂】分发给王浩、赵晓和陈雷，自己留下一支，而将那件珍贵的【初级光学迷彩】小心地折叠好，塞进战术背心的内置口袋。
“这是关键时刻保命或者完成任务用的，副作用是之后会虚弱一段时间。”林凡言简意赅地解释药剂，没有提及来源，但无人质疑。首领总有些神秘手段，这在他们中间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王浩接过那管泛着微弱红光的药剂，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躁动能量，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明白，不到拼命的时候不用。”
赵晓和陈雷也郑重收起。
“现在，最后确认行动计划。”林凡的手指落在沙盘上，沿着一条用红线标记的、蜿蜒曲折的路径移动，“路线由陈雷最终确定，他熟悉这片区域灾变前的地下管网和废弃巷道。我们从基地西南角的破损排水口秘密出发，这里是他们视野的盲区，也是畸变体刚才冲击造成的混乱区域，便于隐蔽。”
陈雷深吸一口气，指着沙盘上几个点：“从这里出去，利用废墟阴影，穿过这片坍塌的商场地下室，可以避开正面的大部分哨卡。然后沿着这条干涸的河道边缘前进，河道深度可以遮蔽我们的身影。关键点在这里——”他的手指点在一个桥梁断裂处，“需要攀爬绕过，这里可能有一个固定哨位。”
“这里交给我。”赵晓声音低沉，做了个抹喉的手势，“无声解决。”
林凡点头，继续道：“穿过河道后，我们抵达预定区域边缘。李娜，你在这里——”他指向沙盘上一个略高于周围地面的废弃水塔，“建立狙击阵地。你的任务不变，远程观察、预警、清除关键威胁，并为我们标记撤退路线。通讯器保持静默，非紧急情况，使用预定光信号。”
“明白。”李娜检查着她的狙击枪消音器，冷静回应。
“王浩、赵晓、陈雷，你们三个随我继续渗透。”林凡的手指最终落在那个代表着炮兵阵地的红圈上，“根据最后观察，这里守卫森严，而且……可能有我们未知的情况。”他顿了顿，没有提及那诡异的淡蓝色光晕，以免动摇军心，但强调道，“所以，行动必须快、准、狠！”
“潜入后，赵晓负责清除暗哨和巡逻兵。王浩，你和我负责安置高爆炸药，重点目标是火炮基座、弹药堆放点。陈雷，你在外围策应，安置延时爆炸物，制造混乱，阻断可能的增援路线。”
“安装完成后，我们原路返回，与李娜汇合。由李娜远程引爆主炸药。爆炸一起，铁鹰必然大乱，无论他们有什么底牌，重火力被毁，其进攻能力都将大打折扣，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林凡抬起头，目光如炬，逐一看向四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
“清楚！”四人压低声音，齐声应道。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摧毁炮兵，不是杀敌。除非必要，避免交火。一旦暴露，立刻按备用方案撤退，绝不可恋战！”林凡最后叮嘱，语气森然。
距离出发还有半小时，众人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消音武器、充足的弹药、爆破物、夜视仪、绳索、急救包……每一样都关乎生死。
林凡走到一旁，找到正在组织人手抢修围墙的张大牛。
“大牛，基地就交给你了。”林凡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如果……如果我们天亮前没有回来，或者爆炸没有发生……”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你带着苏婉和剩下的人，想办法从南面突围，不要回头。”
张大牛身体一震，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死死攥着扳手，喉咙哽咽了一下，才重重地道：“队长……你们一定要回来！基地不能没有你！”
林凡笑了笑，有些苦涩，也有些决然：“我会尽力。但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又找到正在医疗点忙碌的苏婉。她刚给一名腹部被划开的队员做完清创缝合，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手套上还沾着血迹。
“要出发了？”苏婉看到他，直起身，轻声问道。
“嗯。”林凡点头，看着她疲惫却依然清澈的眼睛，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保护好自己。”
苏婉走上前，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口，动作温柔而自然。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林凡的脖颈，让他微微一颤。
“你也是。”苏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定要回来。你说过，这里是曙光，不能没有带领我们寻找光明的人。”
林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不敢回头，怕看到那双眼睛会动摇自己决死的意志。
苏婉看着他那在昏暗光线中渐行渐远、却挺拔如松的背影，默默握紧了胸前的听诊器，低声呢喃：“愿黑暗庇护你……不，愿光明指引你归来。”
出发的时间到了。
基地西南角，一个被废墟和刻意堆积的杂物掩盖的破损排水口悄然打开，露出后面黑黝黝的、散发着霉味的通道。五道黑影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林凡打头，王浩断后，赵晓和陈雷居中，李娜则在确认他们安全离开后，会自行前往她的狙击阵地。
一离开基地的相对安全区，一股混合着血腥、硝烟和腐烂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同时也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夜视仪中，世界是一片单调的绿色，断壁残垣如同狰狞的巨兽骨骸，匍匐在黑暗里。
按照陈雷指引的路线，小队借助阴影和障碍物，快速而安静地移动。他们的脚步轻盈得像猫，呼吸都刻意压低了频率。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铁鹰阵地隐约传来的机械轰鸣和更远处死亡圈方向若有若无的怪异声响，反而衬托得这片区域愈发诡异。
穿过坍塌的商场地下室时，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从扭曲的钢筋和混凝土块间爬过，不时有碎石滚落，发出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的声音，每次都让众人心跳骤停，伏在原地良久，确认没有引来注意才继续前进。
干涸的河道提供了良好的掩护，河床上的淤泥和废弃物虽然影响了速度，但有效地遮蔽了他们的身形。偶尔有探照灯的光柱从河岸上方扫过，所有人都立刻紧贴河床，与阴影融为一体。
一切似乎都在按计划进行。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那个关键的桥梁断裂处时，负责前方侦察的赵晓突然举起拳头，做出了“停止前进，有情况”的手语。
所有人瞬间蹲伏下来，隐藏在河床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林凡透过夜视仪向前望去。桥梁断裂的缺口处，果然有一个用沙袋垒砌的简易工事，里面隐约有两个人影晃动，似乎是铁鹰的哨兵。但这并非赵晓示警的全部原因。
在更远处，桥梁另一侧的岸上，似乎有一个临时营地，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车的车顶上，架设着一个不断缓慢旋转的、类似雷达或者某种扫描仪的装置！那装置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在林凡的灵能感知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
“是运动传感器，还是热能探测？”林凡心念电转，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如果对方有这种技术装备，他们想要无声无息地摸过去，难度将呈几何级数增加。
赵晓悄无声息地挪到林凡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道：“首领，两个明哨，暗处可能还有。那个旋转的玩意儿……没见过，但肯定不是好东西。硬闯肯定暴露。”
计划出现了第一个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绕路？时间来不及，而且其他路线的风险未知。强攻？立刻就会暴露整个行动。
林凡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旋转的探测装置和哨卡。他注意到，那探测装置的旋转似乎有规律，每次扫描到河道这个方向时，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大约两三秒的盲区间隙，可能是受桥梁残骸本身遮挡的影响。
机会只有这两三秒！
他迅速做出决断，用手语下达指令：“赵晓，准备无声解决两个明哨。王浩，陈雷，跟我准备冲刺。利用探测器盲区，快速通过缺口！李娜……”他看向狙击手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李娜应该已经就位，“如果暴露，优先打掉那个探测装置和营地里的指挥官！”
众人心领神会，屏住呼吸。
绿色的视野中，那探测器的扫描波再次缓缓转向河道方向。
就是现在！
当扫描波即将触及他们藏身之处的前一瞬，赵晓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手中的军用匕首在夜色中划出两道冰冷的弧线！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割开喉咙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两个哨兵身体一软，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瘫倒在地。
“冲！”
林凡低喝一声，三人如同离弦之箭，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冲向桥梁缺口！王浩如同蛮牛，陈雷身形矫健，林凡则居中策应。
三秒！他们必须在三秒内穿过这个死亡地带！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冲过哨卡，踏入桥梁另一侧岸边的瞬间——
呜——！！！
那辆架设着探测器的车辆旁边，一个之前并未注意到的、类似警报灯的装置，突然发出了低沉却刺耳的蜂鸣！同时，一道红色的光芒闪烁起来！
被发现了！
不是被哨兵，而是被那个该死的探测装置！它竟然有他们未知的预警功能！
“该死！找掩体！”林凡怒吼一声，三人瞬间扑向最近的碎石堆。
几乎在同时，临时营地方向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向他们藏身的碎石堆倾泻而来，打得石屑纷飞！
激烈的枪声彻底打破了夜的寂静，也彻底打乱了林凡精心策划的潜入计划。
林凡背靠着冰冷的石块，子弹啾啾地从头顶飞过，他都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流。王浩在一旁骂骂咧咧地更换弹匣，准备还击。陈雷脸色苍白，但依然死死握着武器。
通讯器里，传来了李娜冷静却急促的声音：“首领，对方有至少一个小队的兵力被惊动，正在向你们合围！营地里有指挥官正在呼叫支援！探测装置已被我击毁，但你们已经暴露！重复，你们已经完全暴露！”
计划彻底败露。
行踪已然暴露。
铁鹰的增援正在赶来。
他们不仅没能悄无声息地接近炮兵阵地，反而陷入了重围之中！
林凡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他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他猛地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了两枚【高爆遥控炸药】，塞给王浩一枚。
“计划变更！”林凡的声音在枪声中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既然悄悄摸摸不行，那就给他们来个响的！王浩，跟我往前冲，炸掉他们这个前哨营地，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赵晓，陈雷，你们想办法绕过去，继续执行原定目标！能炸几门炮是几门！”
绝境之中，唯有死中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