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的手，冰冷而稳定，
精准地接住了那块抛来的、
流淌着混沌光泽的碎片。
就在指尖触碰到碎片的刹那
——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
俨然是源自太古洪荒的混沌气流，
温和却又霸道地顺着她的指尖涌入体内！
这股力量与她自身阴冷的影蛇血脉截然不同，
甚至隐隐相克，
但却没有引发冲突，
反而像是最顶级的润滑剂和稳定剂，
瞬间抚平了她体内
因之前被龙渊吸取能量而躁动的灵能，
甚至连那深藏在血脉深处、
时不时就要反噬她的狂暴“蛇性”，
都被这股混沌气流暂时压制、
安抚了下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和力量感流遍全身，
让她几乎要呻吟出声。
这碎片…
果然如传说中一般，
对她这种血脉有缺陷
或者即将失控的灵皮者，
有着难以想象的奇效！
但，就在这极致的舒适感中，
一丝尖锐的、
与她此刻感受截然相反的灼热感，
从她脖颈下方紧贴皮肤的位置传来！
是那半块…
她从不离身、
甚至从未示人的破碎蛇形吊坠！
那吊坠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
通体漆黑，
形状是一条盘踞着、
仰天嘶鸣的毒蛇，
但却从中断裂，
只剩下一半蛇身和半颗蛇头，
断口处参差不齐，
分明就是被人生生掰断。
它平时冰冷死寂，毫无异常。
但此刻，
在混沌碎片那至高气息的刺激下，
这半块吊坠竟像是被激活了一般，
变得滚烫无比！
那热度并非物理上的高温，
而是一种直透灵魂的灼烧感，
伴随着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
充满了痛苦、渴望与…
一丝熟悉血脉共鸣的悸动！
“妹妹…”
夜莺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面具下的嘴唇瞬间失去血色，
被她死死咬住。
那双幽绿色的竖瞳中，
刚刚泛起的因为力量提升
而产生的兴奋和贪婪光芒
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
被强行压抑了无数年的痛苦
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再等等…姐姐很快就能…”
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
破碎的意念在她心底最深处闪过，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和…
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极其细微的情绪波动和那吊坠异常的能量悸动，
虽然极其隐晦，
但却如同在平静湖面
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荡开了淡淡的涟漪。
而龙渊，
刚刚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月髓玉露】上，
正准备给苏清月喂下。
他右臂那尚未完全平息的【饕餮之噬】漩涡，
对能量和生命气息的感知
正处于一个极其敏锐的状态。
就在夜莺情绪波动、
吊坠发烫的瞬间
—— “嗯？”
龙渊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掠过心头。
他下意识地抬眼，
看向即将遁入阴影的夜莺。
他并没有“看”到具体的画面，
也没有“听”到具体的心声。
但他的【饕餮之噬】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
从夜莺方向传来的能量变化
——那并非得到至宝的纯粹狂喜，
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能量频谱：
有混沌碎片带来的磅礴力量感，
有她自身阴影之力的波动，
但更深层处，
却夹杂着一丝…
仿佛源自不同本源的、
充满了痛苦与渴望的灼热，
以及一股决绝到近乎悲壮的灵魂悸动！
这感觉…很奇怪！非常奇怪！
不像是一个纯粹为了利益
和力量而抢夺宝物的佣兵
该有的能量反应。
倒像是…
像是背负着什么沉重到极致的东西，
不得不为之的孤注一掷？
这个念头如似电光石火般
在龙渊脑中闪过，
让他心中的愤怒和敌意不由得微微一滞，
生出一丝疑虑和…
难以言喻的探究欲。
这个女人，抢夺混沌碎片，
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贪婪？
然而，现场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细想！
“归墟！！！”
莱昂哈德和秦岳的咆哮几乎震塌洞顶！
煮熟的鸭子（还是最大最肥的那只）
在眼前被截胡，
让他们两人的怒火瞬间突破了临界点！
“肮脏的老鼠！你们竟敢！”
莱昂哈德金色的眼眸几乎喷出火来，
圣焰不再追求形态，
而是远远胜过爆炸般
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冲击，
试图烧毁那些粘稠的、
阻碍能量的暗紫色胶状物质！
秦岳更是直接，
空间之力不再凝聚成刃，
而是进行大范围的、
无差别的空间震荡！
“给我滚出来！”
他要把所有隐藏在暗处的臭虫
全都震出来！
天蝎座使徒也强忍着麻痹，
将毒性能量扩散开来，
腐蚀着那些胶质。
那几名突然出现的、
身穿全覆盖暗紫色灵能铠甲的“归墟”成员，
根本不与三大高手硬碰硬。
他们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
动作整齐划一，
再次投掷出数颗那蠕动的暗紫色肉瘤！
噗嗤！噗嗤！
更多的胶状物质炸开，
与狂暴的圣焰、空间震、
毒雾混合在一起，
形成大片大片的能量泥潭，
极大地延缓、
削弱了三大高手的攻击效率。
整个祭坛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
粘稠的、能量运转极其滞涩的沼泽！
而就在这片混乱的能量沼泽
和弥漫的甜香雾气中，
夜莺的身影彻底融入阴影，
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她最后那句带着冷笑的“谢了，
诸位！这份人情，
我‘影蛇’记下了！”
还在空气中残留，
更是气得莱昂哈德差点吐血。
“追！”
莱昂哈德怒吼，
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夜莺消失的方向。
“哪里走！”
秦岳空间之力一卷，
却并非阻拦莱昂哈德，
而是试图禁锢那些正在投掷肉瘤的归墟成员。
“先把这些杂碎清理掉！”
场面彻底失控！
变成了大乱斗！
西方、东方、归墟三方势力互相牵制，
攻击和防御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
能量光芒疯狂闪烁，
爆炸声、怒吼声、
以及胶质被蒸发腐蚀的嗤嗤声不绝于耳。
而在这场混乱风暴的边缘
—— “别发呆了！快喂药！
这鬼雾气闻着不对劲！”
姜不辣捂着鼻子，
一边紧张地观察着混乱的战局，
一边焦急地催促龙渊。
那甜香的紫色雾气
让她感觉脑袋有点发晕。
龙猛地回过神来，
压下对夜莺的疑惑和那丝怪异感。
现在最重要的是清月！
他深吸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滴如同翡翠星辰、
散发着磅礴生命气息和月华清辉的【月髓玉露】，
滴入了苏清月微微开启、
苍白干裂的嘴唇中。
玉露入口即化，
化作一股温暖而柔和的清流，
涌入苏清月的体内。
瞬间，奇迹发生了！
苏清月那原本赶不上风中残烛、
几乎要彻底熄灭的生命气息，
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源泉，
虽然依旧微弱，
却猛地稳定了下来，
不再继续消散！
她惨白如纸的脸上，
甚至极其极其微弱地
浮现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血色！
那碎裂的眼角纹路，
也似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滋润，
停止了恶化！
有效！真的有效！
龙渊紧紧盯着苏清月的脸庞，
感受到那一丝稳定的生机，
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稍微松弛了一点，
巨大的疲惫和伤痛
如同潮水般袭来，
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差点直接栽倒。
“撑住啊石头脑袋！
你现在可不能倒！”
姜不辣赶紧扶住他，
看了看混乱的战场和怀里情况稍好的苏清月，当机立断，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趁乱溜！”
碎片没了，但清月的命暂时保住了。
这笔交易，对龙渊来说，
值！
至于夜莺和那诡异的归墟…
龙渊看了一眼夜莺消失的方向，
又感受了一下空气中
那令人不安的甜香雾气，
将疑惑深深埋进心底。
麻烦，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