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地讲,司空长风几乎是一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幕看。
百里东君只觉得挚友这幅样子实在好笑,刚想要开口打趣两句,却听见了光幕里对方唤的那句“阿笙”,一时间也好奇心大起。
“阿笙么,”司空长风脸上露出了有些恍惚的神色:“当真是个好名字。”
百里东君偏头看了眼叶鼎之,随即笑道:
“你莫说,这人运气还当真不错。提前晓得自己未来伴侣名字就不说了,就连第一次见他真容,也是在这般迷人梦幻的晚上,倒让我也有些嫉妒了呢。”
叶鼎之看着他笑了,伸出手去点了点他的鼻尖。
“你还说呢。你初见我的那一次,难道比不上这场面?再者,这还不是那个你做出来的?若有心,待到你我离开此处之后,你潜心修炼早成剑仙,也为我造一次好了。”
而百里东君看着他也笑:“那是自然。”
司空长风:“……”
怎么一坐在他两人身边,不管怎样都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呢?可恶,还不是因为我的另一半不在这个空间里么?
要是下一次的奖励是他进来便好了,到那时必要与小百里一较高下,让他也尝尝这般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想归想,看见光幕上那两人已经越走越近,司空长风也没工夫去理会这个了,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幕看。
其实此时他的心里也有些矛盾,若是现在就见了将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生儿育女的那人,他们未来的轨迹还会不会与此前相同呢?
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毕竟空间里窥探过与自己有关的未来之人也不止自己一个,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怎料,就在两人一步步接近八角亭,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晰,甚至于月光已经映照出他温润的侧脸的那一瞬;
光幕之上所呈现出来的影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切换,回到了正拿着信,一脸纠结表情的唐莲等人身上。
“喂,怎么能这样!”见此,司空长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几乎是不敢置信般地喊出声来,脸上更是一派茫然神色。
百里东君见了他的样子,简直要憋不住直接笑出声来,还好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虽说埋下头去肩胛处疯狂抖动,但到底还是没有泄出半分笑音。
“咳咳,”等到终于确认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正常,百里东君直起身来——
一只手还搭在同样是脸上带笑的叶鼎之肩膀上,毕竟适才还是笑得太狠,即便是他也一时间有些缓不过劲来——
一本正经地对着友人道:“这个光幕既然这般播放,必定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是时候未到,不能立即让人知晓对方的身份呢?”
司空长风抬手扶额,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他面无表情地说,同时试图用眼神来威胁百里东君收回脸上再度凝聚起来的笑意。
司空长风刚要转头去看光幕,脸上表情却忽地凝固了:“等等,那个我怎么会叫你大师兄啊!”
“哎——现在才发现么?”百里东君笑道:“这有何稀奇的,一定是你我二人拜了同一个师父嘛!”
说完心虚的看了眼坐在后面的李长生,毕竟自己师父还在这儿呢。
虽说还没正式拜师,但是光幕里那个时间段是的啊。
略微撇了撇嘴,司空长风又问:“那我现在需要改口么?”
百里东君闻言轻嗤一声:“别说还没拜师了,现在连师父是谁都还不知道呢!我说你啊,这么着急做什么?左右又不会跑了!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叫我师兄了?好像也不是不——”
“闭嘴吧!”司空长风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又像是仍然不解气一般,在后面又加了句:“小百里。”
两人都未曾觉察,后方李长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眸色幽深。
自家事自家知,光幕上的那个小枪仙多半就是自己的小弟子,再加上雪月城,这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此时,收到百里东君书信的唐莲还在犹豫自己要如何做,他们却已经快要接近于师国了,无双城众人也在策马赶来的路上。
俨然是一副要齐聚于师讨伐魔教少宗主的样子,可就像见过无心、觉得依他秉性不至于被如此对待的唐莲一样;
许多人心里终究还是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到了那一日情况究竟如何尚还未可知。】
“或许生来所经历的那些事也有帮助吧,但竟然能够以五岁稚童之身有如此见地,无心此人可不简单。”
饶是此前已经见过无心无论面对何种困境都安之若素的模样,谢宣仍旧忍不住对着光幕上讲述的无禅叹道。
同时他看了眼前方,又体贴地压低了声音:
“虽说这么讲,叶鼎之兴许会觉得晦气,可这无心与萧瑟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倘若他们所要达成的目的本身并无多大冲突,往后会成为挚友,甚至更近一步也说不定。”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扫了百里东君与叶鼎之交握的双手一眼。
雷梦杀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当即打了个寒颤。
“倘若真是那样,叶鼎之会气到打小辈我也不觉得奇怪啊!”
【三日之后,无心等人再度来到大梵音寺。
法事已经开始,无心领头朝着供奉忘忧大师牌位的殿内走去,自怀中小心翼翼捧出他的舍利放在供桌之上,却忽地听到身后一声呼唤,转身看到师父虚影的同时瞬间泪如雨下。】
“明明那时还那般抵触……”叶鼎之低声叹道,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忘忧大师当真帮了他许多。安世能够长成那般俊秀聪颖的模样,亦离不开他十二年的栽培。若我出去后还能够遇上他,必要亲身向他道谢才是。”
百里东君自是点头,只是司空长风却能够发现他的手正攥得紧紧的,仿佛正在强自忍耐着什么。
只是稍加思索片刻,他便想清楚这人在意的地方了——刚才在那无心口中,可是清清楚楚地说出了“爹爹娘亲”。
他们都清楚叶鼎之是何时离开他的。
但若是无心曾经见过自己的娘亲,只是对方因着什么事不得不离开了他们父子二人,岂不就证明了光幕上的那一世里,百里东君与叶鼎之终究还是有缘无分么?
一方连妻子孩子都有了,他又要被置于何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