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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女娲准备引领灵壳与星尘步入柳青新构筑的太无领域时,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她站在光河交汇的入口前,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某种深埋记忆忽然在意识中苏醒。良久,她才缓缓转身,向身后的息壤坛台走去。

众人疑惑地看着她的举动,只见她在一块尘封多年的浮岩后,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素陶泥人。

那泥人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通体无彩,毫无装饰,却宛如天地未开时的原初之像。它的身形极为简朴,五官甚至都未雕琢清楚,但眉眼之间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感”。

泥人遍布细密裂痕,像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冲刷,但它的形体却没有丝毫崩解,反而如“恒定之物”,自成规律,自成界限。

女娲神色复杂地望着它,将其轻轻捧起,走向柳青。

“这个泥人……我不知道它的来历。”她低声道,“只记得第一次在崖边打坐见到它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大量构建生命的图景,那些意识模型、水晶球与精神谱图……全都伴随着它一同而来,它就像……某种指引,逼迫我用它的方式去造人。而我记忆却像是被人用刀切去了一部分,留下一个空白的、无法逾越的断层。”

柳青接过泥人,手指刚触及那片古陶,眉头便缓缓皱起。他运转太无之识,小心探入泥人的内部核心。

那一刻,他的意识仿佛穿越了一层时间编织的灰纱,进入一个深邃的“空白域”。不是虚无——而是某种被“意志”主动封锁的空。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隔离,如同一个意识残片主动关闭了自己,等待某种“唤醒”的钥匙。

柳青缓缓睁眼,声音低沉:“……我不认识它。但我能感觉到,它内部……有光。”

他指尖轻叩泥人胸口位置,眼神陡然凝聚:“那种光……是我曾在光卵母体中感受过的——母系能量。”

灵壳听闻,也悄然靠近,伸出手指在泥人上轻触片刻,微微点头:“确实,是光卵的母系能量。那股波动……像是我在觉醒时,从母体脐带中感受到的精神温度。”

而就在此时——一阵撕裂空气的流光骤然破空而至!

仿佛听见了某种禁忌被触动,一道人影如星陨冲落,几乎以撞击的姿态砸入众人之间。

是董辉。他神情复杂至极,额头青筋微跳,整个人仿佛处在极度压抑与某种失控的边缘。他一把抓住柳青手中的泥人,眼神死死盯着那模糊未塑的五官,指尖剧烈颤抖,像是心中有什么巨浪正在撕扯往昔的封印。

他的声音低哑,几乎压在喉咙深处:“……这……这泥人……是我的能量巨灵的残缺肉身。”

他的话如一记闷雷,令在场众人齐齐震动。

董辉喃喃地继续道:“我以为他带着我最强的力量,重返天域,”

他顿了顿,眉宇剧烈抽动:“但它不是普通的分裂体。它身上居然融合了光卵的母系能量……这怎么可能?”

柳青深吸一口气,眼神越发沉凝,仿佛某个推论正在脑中迅速成型:“我明白了。你曾说过,那具‘能量巨灵之体’因不完整而拥有某种本能——吞噬本源,汲取生机。可能……意外吸收了光卵的孕生能量。”

“一个失控的神性意志,融合了这个世界最原初的母性本源……如果这是真的——”

他望着那个泥人,语气低沉如夜:“那它很可能就是……在某个微妙临界点上,你的‘巨灵意识’与“母性之源”短暂交汇时,无意间创造出的‘新型精神物种’的雏形。”

“它既不完全属于你,”柳青的声音在无纹领域的低鸣中显得格外清晰,“也不属于光卵……而是第三种可能。”

董辉缓缓低下头,双手捧着那尊素陶泥人,像是在面对一件超越时间与意识的圣物。他的眼神依然惊疑未定,但震动之后,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敬畏。

那是一种源自心魂深处的震颤,仿佛透过这残核,他终于看见了自己在宇宙历史中真正“留下的痕迹”。

他喃喃低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原来……我也曾为这个世界的未来,种下过一颗种子。”

女娲站在光河之岸,望着这二人静默对视,目光如水,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她轻声道,像是在为过去未解的谜题轻轻落下注脚,“我一直都在疑惑……它既像是人类的一部分,又像不是。”

“它更像是一种‘意志的结晶’。某段意念在选择封印自己、放弃主控之后,残存的精神碎片并未湮灭,反而在天地母性的包容中,自发融合、孕育出这尊泥像。”

她顿了顿,缓缓将目光投向太无领域那渐渐升起的旋转能核,声音温柔却坚定:“这尊泥人……现在交给你们了。保护好它。即使我不幸遇难……它也许会成为构建真正自由人类精神模板的——关键。”

那一刻,整个光河仿佛为这句话安静了片刻。

柳青仰头看向太无领域核心,那枚正在自转的能量旋涡已开始缓缓膨胀,像是一座孕育中的星壳。他眯起眼睛,仿佛在穿透层层能场之后,看见了什么更深远的存在。

“我总觉得……”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这一切——就像是被某种无形之手,巧妙地引导着。难道……是始皇时代的你的另一个分裂体?项少?还是老龙?”

“但无论是谁。”柳青的眼神一凛,神情突然冷静如刃,“现在,是我们自己掌握命运的时刻。”

董辉深吸一口气,将那泥人郑重地贴在心口之下,一股柔和却深邃的气流从他体内升起,将那泥人的气息一点点融合于己身。那不是吞噬,而是一种共振——两个残破意志的重逢与认同。

他转过身,目光肃然,脚步坚定,迈入光河中央,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静。

光河如光带般在他身侧流淌,星尘、灵壳、女娲、柳青皆静立其后,望着他的背影,仿佛望见了某种新纪元的第一缕晨曦。

也许,这是命运,也许这是一个新的纪元,正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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