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父亲那句“旧蛟不满”还没凉透，周一清晨，王硕就撞开了机房门——攥着张还热乎的《文学报》，手都抖，油墨味混着汗味，冲得人鼻子疼：“林……林子！大事不好！头版！快看！”
林晓抓过报纸，视线瞬间钉在标题上——《“作家权益保护联盟”严正发声：警惕“网络文学”侵蚀创作生态，误导青少年》。副标题更狠：《呼吁行业抵制“地下文学”，严查逃避监管乱象》。
文章里全是居高临下的腔调，骂“网络文学”是“没营养的快餐”“精神鸦片”，说他们“绕开审查、搅乱市场”，还暗戳戳提“部分网站税务存疑、内容违规”。最后撂下话，号召“有良知的作家、出版社联合抵制”，还“建议相关部门关注”。
“作家权益保护联盟”——林晓知道这伙人，全是老牌文学杂志、出版社的头头，还有几个装腔作势的传统作家，平时不声不响，一出手就是行业封杀。他们就是苏父说的“旧蛟”！
这篇檄文，等于从道德、法律、规矩上，把“星辰中文网”和刚冒头的网络文学，往死里踩。
机房里静得吓人，风扇嗡鸣都显得刺耳。刘洋抠着桌沿，指缝里嵌了木屑；张明脸白得像纸，手攥着鼠标，指节泛白——他们就想搞点技术、写点故事，怎么就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妈的！这群老顽固！”王硕反应过来，气得拍桌子，“自己写的东西没人看，就来堵我们的路！”
骂声刚落，林晓那部二手摩托罗拉就尖着响起来，屏幕上跳着“冷清秋”。
林晓深吸一口气，按下免提，指腹顿了一下——他早有预感。
“林晓……”冷清秋的声音哑得厉害，还带着歉意，“《文学报》……你看了吧？”
“刚看。”林晓的声音稳得没颤。
“社里刚开了紧急会。”冷清秋的话像挤牙膏，“压力太大了……联盟里好多是我们的合作方，主编顶不住……”
她停了几秒，像用尽了力气：“下期开始，《星辰变》无限期停更……社里，终止和你的所有合作。对不起，林晓。”
哪怕早有准备，林晓还是觉得心脏被攥紧了——《萌芽》，他起步的地方，最终还是选了站在他对面。
电话“咔嗒”挂了。机房里更静了，王硕瘫在椅子上，没了刚才的火；张明喃喃着“完了……全完了”，眼神发直。
“谁他妈说要完了？！”
林晓猛地撑着桌子站起来，椅子腿蹭得地板吱呀响。他盯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三人，眼里燃着凶劲，声音像炸雷：“他们说我们是‘精神鸦片’？看看评论区！多少读者说‘看《飘邈》才想写自己的故事’——这叫误导？！”
“他们拿‘联盟’压我们？拿‘主流’当大棒？”林晓抓起报纸，狠狠拍在桌上，“是他们怕了！怕我们抢了读者，砸了他们的铁饭碗！这篇文章，不是我们的死刑，是他们心虚的证明！”
他走到服务器前，手掌按在发烫的机箱上，感受着数据流的震动：“我们的根，从来不是《萌芽》，不是什么联盟！是这网站里的每一章文，是读者的每一条评论，是投稿作者的每一个字！”
“《萌芽》不要我们？正好！”林晓转身，眼神亮得吓人，“就让他们看看，没了他们，我们照样能活，还能活得更炸！”
王硕猛地跳起来，胖脸涨红：“对！跟他们干！咱有网站有读者，怕个屁！”
刘洋推了推眼镜，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语气坚定：“服务器我24小时盯着，绝对出不了岔子！”
张明也抬起头，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刚热起来的气氛，被突然响起的座机铃声扎破——尖得像针。
王硕离得近，接起就皱眉头：“喂？找谁？”
电话那头传来倨傲的男声，透着鼻孔朝天的劲：“让林晓接。”
王硕捂住话筒，对林晓低说：“找你的，特冲，不认识。”
林晓走过去接起，语气平得没波澜：“我是林晓，哪位？”
“作家权益保护联盟，郑怀古，秘书长。”对方哼了一声，“《文学报》的文章，看见了？”
正主找上门了。林晓眼神一冷：“看见了，郑秘书长有何指教？”
“指教说不上，给你提个醒。”郑怀古的声音带着威胁，“年轻人走歪路正常，迷途知返就好。你那网站乌烟瘴气，现在关站、公开道歉，承诺不再搞这些，联盟可以不追究。不然……”
他顿了顿，狠劲露出来：“文化市场不是法外之地，后果你承担不起。好自为之。”
电话直接挂了。林晓捏着听筒，脸上没半点怕，反而勾出点冷笑。
“胖子，”他转头看向王硕，声音沉得像定音鼓，“把后台七天的数据整理出来——《飘邈》《星辰变》的最高订阅、评论活跃度、征文投稿增长，做成图表，越直观越好。”
王硕愣了：“干啥用？”
林晓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眼里闪着狠劲：“他们想用舆论砸死我们？那我们就用实打实的数据，砸烂他们那套陈腐的旧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