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网络成型的第七天,红城出现了第一个“褶皱”。
清晨送奶工发现,枫叶街37号的门牌在奇数分钟显示37,偶数分钟变成73。更诡异的是,两个门牌号对应着不同的建筑版本——37号是温馨咖啡馆,73号是殡仪馆。
“现实叠加态。”光爷用激光仪扫描街道,“观察者的注视让概率云塌陷不稳定。”
褶皱现象迅速蔓延。公园长椅在不同角度呈现不同年代,市民相遇时偶尔会穿过彼此的身体——他们处于略微错位的时空。
陈墨发明了“现实锚”:佩戴者可暂时稳定周围十米的空间。但锚点需要持续的能量输出,佩戴者会承受巨大的神经负荷。
“就像用大脑做千斤顶。”一位锚点志愿者昏迷前说,“能听见现实齿轮的尖叫。”
张磊在图书馆发现对应记载。星轨网络曾是上古文明的“宇宙调音台”,用来校准基本常数。但观察者不是调音师,而是乐器本身——它是物理法则的具象化。
“我们在被演奏。”源通过共思网络传递影像:地球是乐谱上一个跳动的音符,观察者正在尝试不同的演奏方式。
第二次“演奏”来袭:重力常数轻微波动。人们像醉酒般东倒西歪,河水倒灌天际,飞鸟沉入地底。共思网络集体想象正常重力,勉强稳定局势。
但代价惨重。十分之一居民永久失去方向感,必须靠导航仪才能找到自家卫生间。
真正的突破来自孩子们。他们发现通过集体跳房子游戏,可以在地面画出稳定现实的图案。很快,全城人行道都画满了彩色格子和神秘符号。
“规则游戏对抗规则本身。”光爷恍然大悟,“观察者理解绝对秩序,而我们在用有序的混乱应对。”
星轨网络突然发出邀请:段数学旋律,要求红城对位演奏。音乐家们尝试回应,但地球的大气成分让音色始终不准。
“需要改变空气密度。”源提议,“但需要全体同意。”
公投在全息网络进行。82%市民投票赞成,17%反对,1%弃权——这部分人突然量子化,同时出现在赞成和反对现场。
空气密度改变瞬间,城市响起天籁之音。云彩凝结成音符,雨滴谱出和弦。观察者回报以温柔的星光脉冲,治愈了所有方向感缺失者。
“它在学习共情!”陈墨监测到观察者的波动模式改变,“通过音乐理解情感。”
好景不长。宇宙记忆库派出“律法执行者”——群完美球体,开始强制修正“错误”。它们抹除不规则图形,标准化所有差异。
最恐怖的修正发生在老城区。律法执行者将一条弯曲的小巷强行拉直,结果导致巷内居民被“熨平”——变成二维影子贴在墙上。
共思网络爆发愤怒脉冲。艺术家们集体创作最混乱的壁画,数学家推导无限不循环算式,甚至厨师都在摆盘时刻意制造不对称。
律法执行者开始过载。它们无法处理如此丰富的“错误”,一个个像被染色的白纸般崩溃。
观察者传来新的旋律,这次带着明显的愉悦。星轨网络开始自我修改,接纳了些许不规则图案。
胜利时刻,张磊发现可怕真相:所有律法执行者的残骸都流向月球背面,正在组装成某种巨型结构。
通过共思网络窥看,他们目睹月球背面竖起的巨大标尺——正在测量地球的“偏差值”。
“超出阈值就会格式化。”源展示宇宙记忆库的操作手册,“就像删除错误文件。”
唯一的方法是成为“不可删除文件”。光爷提出利用现实褶皱,让地球同时存在于所有可能状态。
“但这需要...”他看向市民们,“每个人选择不同的现实版本。”
抉择之夜。千万居民通过共思网络选择自己坚信的现实:有人选择重力更轻的世界,有人选择时间流速不同的维度,还有人选择魔法存在的版本。
地球开始量子泡沫化。从太空看,星球像颗跳动的心脏,在不同状态间闪烁。
月球背面的标尺疯狂摆动,最终“咔嚓”断裂。
观察者传来最后一段旋律,带着前所未有的情绪。
像是鼓掌。
星轨网络开始自我编织,形成保护性的茧。
清晨,人们发现图书馆多出新书:《如何教神跳舞》。
扉页写着:“领舞者:地球”
窗外,星空开始模仿红城的街道路牌。
有些门牌号,永远在37和73之间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