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夜渊带顾盼见魔主,魔主透母亲消息
夜渊的笑声在偏殿内回荡,震得梁柱上的魔纹都泛起幽光。他那双紫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惊叹,仿佛在看一件旷世奇珍。
“顾盼,你真是……”他摇着头,收敛了笑意,身体前倾,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调说,“一个巨大的麻烦,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顾盼没有回应他的感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清澈而执着。她来魔都城,不是为了听人夸赞的。
夜渊读懂了她眼中的催促,脸上的慵懒邪气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郑重。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那身一丝不苟的玄色长袍。
“走吧,魔主陛下要见你。”
他没有多做解释,转身便向殿外走去。顾盼默不作声地跟上,将桌上的三枚界域石和那枚属于白月的灵根碎片收回储物戒。
穿过幽深的长廊,脚下的黑晶石地面光可鉴人,却吞噬了所有的脚步声。廊壁上没有窗,只有一幅幅描绘着上古魔神征战的壁画,画中神魔的眼神跨越了万古,依旧带着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是凝重。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仿佛整座宫殿的重量,都压在了闯入者的神魂之上。沿途的魔君卫士,一个个如同沉默的雕塑,他们身上的甲胄与流动的魔气融为一体,目光空洞,却又像是无处不在。
顾盼体内的四色灵根之力,在这股威压下,本能地收缩起来,连一向桀骜的噬灵口,都难得地安静了。
她抬眼看向前方夜渊的背影。他走得闲庭信步,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那股庞大的威压到了他身前半尺,便如春雪遇阳,悄然消融。
终于,两人在一扇高达百丈,完全由整块黑色魔晶雕琢而成的巨门前停下。门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片深邃到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纯黑。
夜渊没有通报,只是静立了片刻。
那扇沉重得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巨门,无声无息地向内开启。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金碧辉煌,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无数星辰在黑暗的穹顶上缓缓流转,脚下是平滑如镜的地面,倒映着头顶的星河,让人分不清上下,辨不明方向。
在这片星空的中央,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身形中等,面容普通,看起来像个人界随处可见的中年儒士,连一丝魔气都未曾外泄。
可当顾盼的目光与他对上时,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星辰,没有日月,只有一片混沌。仿佛宇宙未开,万物未生时的原初之景。仅仅是一瞥,顾…盼就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那片混沌吸进去,彻底分解,归于虚无。
元婴二层。
这就是魔界之主,魔擎。
“陛下。”夜渊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魔擎的目光从夜渊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顾盼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顾盼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从皮肉到骨骼,从经脉到丹田,她体内的一切秘密,在那双混沌的眼眸下,都无所遁形。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意志扫过了她那四条驳杂却强大的玄品灵根,扫过了她体内尚未完全炼化的九股异火,甚至在那枚与她神魂相融的古戒上,极有深意地停顿了一瞬。
她没有退缩,也没有示弱,只是平静地迎着那道目光。
良久,一个温和的声音,直接在顾盼的识海中响起。
“三枚界域石,一枚灵根之源的碎片。你比夜渊描述的,更有趣。”
魔擎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一种言出法随的威严。
“我来,是为了寻找我的母亲。”顾盼同样用神念回应,直接而坦荡。
“顾云曦。”魔擎吐出了这个名字,识海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追忆,“一个很有魄力的人类女子。当年,她孤身闯入我魔界,搅动风云,为的,也是一个‘寻’字。”
顾盼的心,被这个名字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口中,听到母亲的名字。不再是传说,不再是信笺上的字迹,而是如此真切。
“她来魔焰山,并非为了寻仇,也非为了夺宝。”魔擎的声音缓缓道来,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往事,“她是在寻找一样东西,一样诞生于我魔界灵脉核心,却能克制三界所有禁锢之法的东西——魔界灵根火种。”
灵根火种?
顾盼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留下的那封信。
“灵根之源若被唤醒,需三界修士的灵根之力共同压制……”
难道这火种,与此事有关?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魔擎继续说道:“你或许不知,人界的凌霄宗,除了明面上的功法,还掌握着一种极为阴毒的秘术,名为‘灵根镇压术’。”
“此术,可强行压制、乃至封锁修士的灵根,使其灵力枯萎,修为倒退。灵根品阶越高,受到的压制便越是严重。这本是上古时期,用来对付那些血脉过于强大、威胁到人族统治的异族所创。但到了凌霄宗手里,便成了他们铲除异己,巩固统治的工具。”
魔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他们自诩天道正统,却用着最卑劣的手段,试图掌控所有修士的命脉。任何不愿被他们掌控的天才,任何可能动摇他们地位的存在,都会在这‘镇灵术’下,无声无息地沦为废人。”
顾盼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想到了自己。
被夺走的天品灵根,被植入的凡品废根。嫡姐和主母的背后,站着的正是上界宗门。这一切,难道都与这所谓的“灵根镇压术”有关?
“你母亲天资绝世,早已洞悉了凌霄宗的阴谋。”魔擎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知道,一旦灵根之源的秘密暴露,凌霄宗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夺。而想要对抗‘灵根镇压术’,唯有找到与之属性完全相反的,充满原始生命与创造之力的灵根火种。”
“魔界的灵根火种,诞生于毁灭与重生的交界,它不属于任何一种五行属性,却能点燃所有灵根的潜力,破除一切法则的禁锢。你母亲认为,它是唤醒并稳定灵根之源的关键,也是打破凌“霄宗枷锁的唯一希望。”
原来如此。
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将来与凌霄宗的决战铺路。她不是在逃避,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孤独地对抗着那个庞然大物。
一股酸涩与敬佩,涌上顾盼的心头。
“她找到火种了吗?”顾盼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魔擎摇了摇头:“没有。灵根火种深藏于魔界最凶险的‘幽冥沼泽’之中,有元婴期的魔兽守护。她当年修为虽强,却也只是找到了大致方位,还未来得及深入,便因行踪暴露,不得不离开魔界。”
“她去了哪里?”
“人界与妖界的交界地。”魔擎给出了答案,“那是一片三不管的混乱之地,名为‘两界城’。三界修士鱼龙混杂,是最好的藏身之所。据我所知,她这些年,一直在那里联络各方被凌霄宗打压的势力,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大事。”
两界城!
顾盼将这个名字,死死地刻在了心里。
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了起来。从青丘狐帝,到魔界魔主,她寻找母亲的道路,从未如此清晰过。
“多谢魔主陛下告知。”顾盼对着魔擎,微微躬身。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谢。
魔擎看着她,那双混沌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的价值。
“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没有代价。”
他的声音再次在顾盼的识海中响起,温和依旧,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志。
“你母亲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而凌霄宗的野心,却与日俱增。‘灵根镇压术’不仅是你们人界的威胁,对我魔界,对妖界,同样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魔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那虚无缥缈的火种之上。
“你母亲当年无法做到的事,现在,我要你去做。”
“去幽冥沼泽,为我,也为你自己,找到那枚魔界灵根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