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顺利的卖出几单,尤其是漂亮的弹簧夹,上面的彩色绢花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工的目光,也有大姐给女儿买上一对。
胡文玉大胆向顾客推荐,对于砍价有自己坚持的底线,可以少一点,或者送个卡子,但不能低于平均值。
不然价格差距太大,回头伤了面子,找她退货就不好收场了。
一个下午下去,发卡卖的不多,送出去不少。红色、蓝色、黑色的袜子卖的最好。
还遇到了五六个女工一起买,每人都拿双袜子,有要弹簧夹,又要塑料夹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胡文玉给这个小团体一个比较优惠的价格。
也有嫌袜子贵的大姐,胡文玉就拿出没有签的袜子,报价两块一双,大姐把两种袜子对比一番,没看出问题,最后砍到一块五一双,拿了四双。
身前的挎包也渐渐被零钱填满,胡文玉看天色不早,卷起席子装袋里赶紧回了屋子。
收好摊,迫不及待的锁好门,她先是将剩余的货品清点了一遍,而后将挎包里的钱倒在床上,将一张张纸币抚平,把硬币按面额值分类。
清点了挎包里的钱,拿出本子计算今天卖出多少双袜子,多少发卡,成本是多少......
最后清点下来,今天收了六十九块七毛五分,扣除商品成本,赚了二十三块七毛五!
今天袜子卖了十几双袜子,卡子送了不少出去,这么看,虽然看起来卖袜子挣得多,但卖卡子挣的快啊!
胡文玉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这些货用不了几天就能卖完了,自行车要尽快买一辆,看见她的袜子摊挣钱,估计很快就有人模仿。
她也不能只守着这一个地方,不远处的纺织厂,机械厂......她将零钱收好,那堆沉甸甸的硬币,捧在手里,让人觉得踏实。
将货品收拾好,补充了一些今天卖得好的颜色款式,随后洗漱睡觉。
躺在床上,心里还盘算着,明天要把没签的袜子也带一些出去,今天见了好几个已婚装扮的女工,想买袜子,又嫌贵。
第二天一早,胡文玉去食堂吃饱,又去附近的纺织厂机械厂转悠,没看见几个摆摊的,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想法。
胡文玉下午老地方依旧出摊,
迎来一帮年轻女工,袜子、发卡又是卖了一堆,发现红色与黄色的袜子在年轻女工中反而销量最好。
今天没标签的袜子卖出了十几双,都是昨天那个大姐带来的人,卖价跟昨天一样,等人走了,胡文玉看大姐眼睛粘在弹簧夹发卡上。
挑了两对漂亮的塞在大姐手里,那大姐喜滋滋收下了,还出言提醒:
“妹子,你可以去机械厂那边卖,那边年轻男工多,袜子不愁卖,那门口就有两个摆摊的,没有红袖章就不怕。”
胡文玉谢过大姐,问清了那边的下班时间,收起商品,准备趁着天还早,去机械厂那边看看。
机械厂有倒班,果然门口处有两个摆摊的,胡文玉的东西一铺上,就有年轻男工来买袜子。
有些男同志看着发卡不知道挑哪个好,胡文玉大大方方的询问“是给对象买吗?还是给家人买?”
“她平常喜欢什么颜色,麻花辫还是马尾辫?”
又推荐卖出不少弹簧夹跟塑料夹,今天带的深色的尼龙袜几乎卖完了。半个小时后,胡文玉收摊。
通过与几位工人的交谈,已经知道纺织厂的下班时间。
晚上一盘账,今天收入一百零三块六毛两分。
胡文玉坚持摆了近十来天,中途还去纺织厂门口卖了两次发卡,很受年轻女孩追捧。
可惜第三次提着袋子刚到纺织厂,就看见红袖章在厂门口,胡文玉转身就走,再没去纺织厂摆摊。
没有标签的袜子卖的剩下两双缝纫有些歪的,留着自己穿。一字夹大部分都是作为砍价的添头送出去了。
塑料发卡与弹簧夹也卖的差不多,她算了笔账,减掉成本与车费,赚了九百多块!这个时候平均工资才五十一块钱,这个收入搁谁谁不心动!
胡文玉收拾了上次出门的行头,准备再次出发,这次她准备把没标签的瑕疵袜子全部拿下,多进点发卡、围巾。
孙奶奶确实不是个多事的人,对于胡文玉每天外出,并未过问。
八月,暑气正盛。胡文玉再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车厢里像个巨大的蒸笼,混合着汗味、烟味。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习惯性地观察四周。
斜对面的座位上,邻座斜对面坐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
姑娘身形瘦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短袖衬衫,蓝色裤子膝盖处磨得有些发亮。
扎着两根略显毛躁的麻花辫,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紧抿着,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和紧张,时不时地四下张望,像只受惊的小猫。
她紧紧攥着怀里的军绿色挎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包里装着她的重要物件。脚底下还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被她用脚推进座位底下。
胡文玉起初并没太在意,只是觉得这姑娘一个人出门,显得格外警惕,那挎包里估计装着钱票介绍信这些,可能是去投奔亲戚。
火车开动后没多久,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十分和善的大娘拎着个水杯提着包袱坐到了姑娘对面的空位上。
大娘穿着干净整齐的灰色布褂,腿上黑色粗布裤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啊?”大娘主动搭话,声音温和。
姑娘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嗯”了一下,攥紧了挎包。
“去哪啊?这大热天的,出门都不容易。”大娘仿佛没看到她的戒备,自顾自地从包袱里掏出几个洗干净的桃子,“来来,吃个桃子,自家树上结的,甜着呢。”
姑娘犹豫了一下,或许是渴了,或许是大娘的笑容太有欺骗性,她低声道了谢,接过了桃子。
两人渐渐聊了起来。胡文玉隐约听到大娘问“去哪?”“找谁?”
“家里还有啥人?”,姑娘一开始还含糊,后来似乎放松了警惕,断断续续地回答着。
胡文玉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想着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便靠着车座假寐。
午夜时分,车厢里灯光昏暗,大部分旅客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
胡文玉被尿意憋醒,起身去厕所。回来时,她下意识地朝那个姑娘的座位看了一眼,座位空了! 连同那个大娘也不见了踪影!